來,他在我面前殺了我娘,我至今記得我孃的血濺在我臉上的感覺,溫熱的,鮮紅的,就像每天晚上我娘哄我睡覺時撫摸的感覺。”
“那時候我就想,她怎麼可能是奸細呢?她明明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笑起來連冬天都變得沒那麼難熬了。她怎麼可以是奸細呢,晏清河明明那麼喜歡她,對她那麼好。”
楚越聽著晏懷風的喃喃自語,覺得心裡酸澀不已,他沒有見過晏懷風的娘,就連前世,他第一次見到晏懷風的時候,他娘也已經去世了。
然而毫無疑問,那一定是個就算不十分美麗,卻一定溫柔和善的人,聽上去如此美好,而真相總是殘忍。
“她為什麼不愛晏清河呢?她為她的組織偷走了妄言書和鑰匙,也沒見他們派人來救她,任由她死在聖門,連口棺材也沒有。我原以為他們是一對璧人,卻原來,他不愛她,她也不愛他,卻偏偏有了我。”
楚越嘆了一口氣,蹲下來,遲疑地伸出手,握住晏懷風。晏懷風轉過頭對他笑了一下,涼薄的、無情而淡漠的笑意,就好像他只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娘死了以後,晏清河不再親近我,他把我扔進鬼谷,任由我自生自滅。等我活著從裡面出來以後,又拿我試藥。”
“他每天都給我灌各種各樣說不出名字的毒藥,可惜到最後我不僅沒死,反而變得百毒不侵,連血液都成了克毒的良藥。等到我變得越來越強,他也就對我越來越疏離,都最後甚至不再看我一眼。”
晏懷風不停地說著,也許他這一生都沒有說過那麼多的話,無論身邊是誰都好,他只想把這些鬱結於心的東西通通倒掉,不再如同沉重的鐵石壓在心上。
楚越握住他的手讓他感覺到些許心安,無論多麼孤寂的時刻,至少還有他陪著他。
而楚越卻在心疼之外,更添了一層疑惑。
晏懷風也進過鬼谷,這讓他很意外,不過卻能解釋為什麼當初他在鬼谷時摘星姑娘對他百般照顧,又偷偷通知他少主有難,也許晏懷風跟摘星一早就認識。
摘星是否也像照顧他那樣照顧過晏懷風?
而晏清河……拿親子試藥真的是很泯滅天良的事情,可楚越總覺得有些蹊蹺。
如果晏清河恨他的妻子連帶著討厭晏懷風,大可以一掌拍死晏懷風了事,何必又送鬼谷又灌毒藥,到最後卻反而讓晏懷風百毒不侵?
楚越忽然想到,如果沒有自己,那時去中原的馬車上晏懷風被黑衣人和不知是誰射出的蠍尾針暗算的時候,如果中了浮生夢的是晏懷風本人,那麼浮生夢對於百毒不侵的晏懷風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晏清河……真不知道他對晏懷風的所有惡行,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還是別有用意。晏懷風身在其中察覺不到,他卻能夠感覺到那些蹊蹺。
可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晏懷風,又或者告訴他點什麼,畢竟他沒有任何證據。躊躇了一下,楚越遲疑地慢慢跨過那一步的距離,一點點抱緊了晏懷風。
他感覺到晏懷風的身體一怔,然而沒有拒絕他,只是無聲地嘆息。
他們就這樣保持相擁的姿勢直到天明,晏懷風想著他的爹孃,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過去;而楚越想著前世今生,那所有的陰差陽錯,和他對此刻懷中人的在意。
夜很長,卻終究會過去,無論黎明前的黑暗有多麼讓人絕望。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又是嶄新的一天來臨,圓滾滾的太陽從山的那邊一躍而上,染紅了天邊的雲霞,一時間雲蒸霞蔚,炫目無比。
耀眼的光芒穿越過天與地的距離來到人間,驅散了所有陰霾,帶來新的希望。
“他們真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我大概是他們之間最大的意外。”說著,晏懷風閉了閉眼睛,從河岸邊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