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也許是過於敏感些;可是;我仍不禁心神微感不安地瞪眼望著這隻絞架。當我抬起頭來;望著那兩隻殘存的角時;我的脖子上不禁起了一陣痙攣;不錯;一共是兩隻;一隻給魁魁格;一隻給我。兆頭不佳;我心裡想。我在第一個捕鯨港上岸的時候;就碰上一個姓棺材的店老闆;在那個捕鯨者的小教堂裡;那些墓碑又直瞪著我;如今到了這裡;卻又碰到絞架!而且還有一對巨大的黑鍋子!難道這兩隻鍋子是在轉彎抹角地暗示出跟陀斐特有關的事情麼?
我一看到一個長著雀斑。滿頭黃髮。穿著一件黃袍的女人;就打從這些感想中甦醒過來了;她站在客店的門廊裡;門廊頂吊有一盞昏紅的燈;很象一隻受傷的眼睛;她正在快嘴快舌地罵一個身穿紫色毛襯衫的男人。
〃你給我滾;〃她對那個男人說;〃不然的話;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來吧;魁魁格;〃我說;〃沒錯兒;那就是胡賽太太。〃
結果果然是猜對了;荷西亞。胡賽先生不在家;他把一切事務都交給胡賽太太全權處理。胡賽太太知道我們要吃飯和住宿後;就暫時擱起她的叫罵;領我們到一個小房間裡;叫我們坐在那張剛吃過飯的杯盤狼藉的桌邊;然後;陡地轉過身來;對我們說道。。。。。。〃蛤蜊還是鰵魚?〃
〃鰵魚是怎麼樣的;太太?〃我很客氣地說。
〃蛤蜊還是鰵魚?〃她又說了一遍。
〃一隻蛤蜊當晚飯吃嗎?一隻冷蛤蜊;是這意思嗎?胡賽太太?〃我說;〃不過;這麼寒冬臘月;這樣招待不是嫌太冷又太粘嗒嗒麼;胡賽太太?〃
可是;由於胡賽太太急急忙忙地要再去罵那個站在門口等她叫罵的。身穿紫毛襯衫的人;她似乎只聽到了一聲〃蛤蜊〃;便匆匆地朝那扇通到廚房的敞開著的門大聲嚷起〃兩個人一隻蛤蜊〃後;就此不見蹤影了。
〃魁魁格;〃我說;〃你想我們兩個人吃一隻蛤蜊頂得了晚飯嗎?〃
不過;廚房裡傳來的那股又暖又香噴噴的蒸氣;顯然足以說明我們所認為的那種不妙的前景是錯誤的。總之;等到熱氣騰騰的雜燴一送來;那個謎就獲得愉快的解答了。啊!親愛的朋友們;請容我細細道來。這是用水汪汪的小蛤蜊做起來的東西;蛤蜊比榛子大不了多少;攙和著一些搗碎的硬麵包和切成細片的鹹肉;又加足了牛油;撒足了胡椒和鹽。我們的胃本來已讓冰冷的航程給餓慌了;尤其是魁魁格一看到面前擺著他所愛吃的魚類食物;那雜燴本身又是如此精美絕倫;我們頓即把它打發了。我往後靠了一會兒;想到剛才胡賽太太的蛤蜊和鰵魚的叫法;心想我不妨也來如法小試一番。我走到廚房門口;聲氣著重地叫出一聲〃鰵魚〃後;就回到我的座位上來。幾分鐘後;又聞到那股香噴噴的蒸氣了;不過;香味跟剛才有點兒不同;這時;一份可口的鰵魚雜燴已放在我們面前了。
我們又吃了起來;我們的匙子在碗裡掏來掏去的時候;我暗自揣思著;不知道這東西究竟可會影響到頭腦?那句說人傻頭傻腦(原文為chowder-headed;直譯是〃雜燴腦袋〃;也是愚鈍。傻頭傻腦的意思;作者故意在這兒開玩笑。)的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是怎麼一回事呢?〃喂;魁魁格;你看;你碗裡不是有一條活鱔魚嗎?你的標槍在哪兒呀?〃
煉鍋真是一切漁區的最富有魚氣的地方;它真是名副其實;因為那些鍋子總在煨著雜燴。早飯吃雜燴;午飯是雜燴;晚飯又是雜燴;直吃得教人會在衣服上找到打裡面戳出的魚骨頭。屋前的地方都鋪滿了蛤蜊殼。胡賽太太掛著的那條鋥亮的項鍊;就是用鰵魚脊骨做的;荷西亞。胡賽的賬冊則是用頂好的舊鯊魚皮裝訂的。牛奶裡也有股魚味道;這味道本來很使我弄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早晨;我偶然沿著那塊泊有幾條漁船的沙灘散步時才明白過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