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可能有這樣輕率地說辭,足可見李賢只是蒙人而已。
恍惚間看見前頭地太醫崔元昌躬身而立,她方才覺察到自己走了神,略吸了一口氣方才問道:“你剛剛說,陛下如今精神大有好轉,風眩或可減輕,那這失明之症真的有法可解?”
“天后陛下,天皇陛下地風眩乃是頑疾,可緩解不可根治,至於這失明,應只是一時之症,但是否會復明,臣不敢擔保。只是臣觀這幾日陛下心情愉快,常常還會去太液池走走,光感似有增強,因此興許還有轉機。倒是太子的病較為棘手,但有秦鶴鳴如今一直守在那裡,料想也會是無礙的。”
“臨川長公主薦人無雙,陛下的病我就放心交給太醫署了。”
武后的面上露出了讓人如沐春風一般的笑容,直到崔元昌受寵若驚地退去,她方才收起了那一臉笑意。她不是第一次臨朝主政了,但完完全全把握玉璽,一言九鼎的這種體驗卻還是第一次。就比如今天,她一口氣擢升了十幾人,同時又讓十幾個羅嗦的傢伙退休左遷,每一次都是以皇權作為藉口,偏偏李治不在,這比二聖臨朝更符合她的心意。
政事堂才三個人太少了,若是她再安插幾個人進去,到了那時,還會有什麼事情脫離掌控麼?
對於老媽愈加成熟的政治手腕,李賢早就是見怪不怪了,但別人可不這麼看。由於東宮不再處於封鎖狀態,李弘又確確實實身體還沒好,他素日裡培養的幾個心腹終於派上了用場,源源不斷地把各色新聞傳遞了進來,其中就有近期的大規模人事變動。
李弘不比李賢,當聽完了整個事情經過的時候,他當即倒吸一口涼氣,那一張臉頓時比剛才再白三分,胸口更是一陣劇烈地疼痛。使勁壓著捱過了最初的時分,他終於漸漸恢復了過來,面上不知道是悲傷還是失望,最後又歸於一片死寂。
於是,李賢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個的哥哥面朝外頭滿臉呆滯的表情。雖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估摸著大約是李弘知道了某些事情,於是便揮手打發了別人,決定先給這位太子兄長打一劑強心針下去再說。
“五哥,我知道你一直惦記著那個沒福氣的孩子,但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對你提一聲。”見李弘還是一丁點反應都沒有,他不得不加重了語氣,“申若前幾天去看過明徽,正好撞見她一時想不開要自盡。雖說她確實狠毒,不可饒恕,但她如今已經懷胎四個月了!”
聽到這話的最初,李弘還是沒反應過來,但只是頃刻間,他就一骨碌坐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李賢,直到發覺對方滿臉正經不似安慰,他方才一下子癱倒了下來,心中亂七八糟什麼情緒都有。以往師傅都是教他家事在後國事在先,誰知今天聽到的家事國事都太令人意想不到,他就算鐵打的也感到心灰意冷,更甭說他原本就不是鐵打的。
“你……你說的是真的?”
“廢話,我是那種開玩笑的人麼?”
李賢直接翻了個白眼,順帶心裡鬱悶不已——算起來李弘身邊的三個妃子已經先後有過身孕,可偏偏自己家裡三個半點反應都沒有。賀蘭煙幾乎恨不得天天診脈,就是大姊頭許嫣也同樣是面上不說辦法用盡,難道他李賢命數一改,連命中註定的兒子也給折騰沒了?呸,他就是不信命!
說不盡是驚喜還是別的情緒,李弘終於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原本低落下去的情緒又恢復了八分,遂請求李賢暗中照顧明徽。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之後,他便提醒道:“六弟,你不在的時候,我聽說越王和明崇儼交往甚密,並曾經把他推薦給父皇,雖說因郭行真阻撓沒有成功,但此人幻術出神入化,深得達官貴人喜愛,母后也曾經聽說過他。雖說不該論長輩的不是,但我們那些叔伯幾乎沒一個省油燈,你可千萬小心。”
第五百七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