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楠就在歪一旁貪婪的看著,目光稍有些驚異。葉珣埋頭工作的樣子當真是沉穩幹練,反應也是出眾的機敏,換做是那些秘書,要將這些檔案分類整理,不知要花上多少時辰。
“他沈翰卿,倒是練就你這麼一身本事。”葉啟楠摸過一本資料夾,隨意翻翻,玩味的笑說。
“這邊兩沓是最沒用的,全是場面話,回頭扔給秘書處理就好,只是……”葉珣活動活動發酸的手腕,“青石口、南崖灣的軍隊都有大規模調動,可是您授意的?”
葉啟楠犀利的目光射向葉珣,含了驚詫和複雜,盯得葉珣心裡發毛。
“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葉珣忙說,“軍隊是您的軍隊,同我又沒什麼相干。”
“你倒是比你哥哥聰明的多!”葉啟楠輕輕一笑。
“昨天湯連勝造反,青城方面沒有通電聲討,現在青城駐軍也隨之而動,容不得別人不多想。”
想必葉琨因此進言,才惹得父親不快吧。只是話不投機,只好點到為止,葉珣絕不會向葉琨那樣貿然干涉。
南樓書房內只開了一盞小燈,昏黃的燈光贏在葉琨蒼白失了血色臉上顯得格外羸弱,葉琨直挺挺的跪在中央,目光萎靡,身子卻一晃不晃,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
一**的劇痛從身後襲來,席捲著全身,似乎要在這昏暗的書房裡將他撕裂、吞噬。他好潔淨,如何也容不得身上粘著血跡和汗水,不顧母親的勸阻,自虐般的將傷痕累累的自己扔進裝滿冷水的浴缸裡,洗去汙濁,洗去恥辱。他以為痛到極點就會麻木,會昏厥,會死去……但是,疼痛讓他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咯噠一聲,門鎖扭動,書房的門被推開。
葉琨不敢回頭,心頭不由緊張,都是**凡胎,怎麼會不怕呢。
“琨兒,先起來。”聲音沉穩乾淨,卻不似父親那樣淳厚,是席先生進來。
大抵是提著的心驟然放下,葉琨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牽動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恢復了些意識。
“琨兒,琨兒……”席先生將他扶起來攬在懷裡,顫抖的唇齒費力的擠出幾個字:“師父,琨兒冷……”
已是凌晨,北樓小書房卻亮如白晝。
牆上的掛鐘方敲過一下,葉啟楠“啪”的將最後一本資料夾闔上,手中的紅藍鉛筆隨手扔在桌上,疲憊的揉著太陽穴。
“別回去了,到裡屋將就睡會兒吧。”葉啟楠問葉珣。
葉珣精力過剩一般,還在埋頭謄抄檔案,手中鋼筆指指牆上的掛鐘,漫不經心道:“早就過了困點兒,您歇著吧,我不累。”
“嗯,也好。”葉啟楠揉揉脖子,起身開門叫人。
葉珣抬頭瞄了父親一眼,沒理會,低頭繼續抄寫,聽到父親叫瞿副官那他的棋盤過來。
“不是,那個……”葉珣擰著身子吞吞吐吐的說:“我不會圍棋……”
“那沒關係,爹讓著你。”說話間,瞿副官已經將棋盤棋子端進來。
“不是棋藝不精,是一竅不通!”葉珣蹙著眉為難,忽然壞笑了說:“不過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下五子棋!”
“……”
父子二人守著夜燈,手執黑白,聊著他與母親十年來的經歷,聊著他小時候如何調皮爬樹上牆,聊著他在法國三年的所見所聞。偶爾,葉啟楠也插上幾句,講講他與母親的相遇,講講他的名字“珣”的來歷,講講他的姐姐雨英幼年時所受的獨寵……
時而二人都是沉默的,只能聽到棋子落盤和夏蟲鳴叫的聲音。彷彿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