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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謝他呢!加上他還想打聽一下,在他出徵期間,朝中還發生過些什麼事情。

箭傷未愈,心情抑鬱,住在宮中實在煩悶,人都是這樣,很多時候都需要無監視的孤獨和自由。如果一個人,每時每刻都有目光監護著你,從孩子到皇上,也會感到極度的不自在!

劉邦吩咐備一輛便車,微服私訪,輕裝簡從悄悄從後門出宮。打北門出長安城,向東北方向逶迤前行,在驪山西麓的一座叢林掩映的小山頭,有一座寧靜簡樸的莊園,叫“黃石山莊”,這便是從櫟陽遷都長安後張良的新居。

這是他選定的終老之地。

劉邦今天身著平民衣衫,頭頂繫著一塊方巾,去掉了那一身輝煌神聖的帝王包裝,看起來象一個極為普通的山居老者。車在山下林子裡停住了,他只讓一個隨從扶他從小路上山。連何肩也沒有發覺,便悄悄繞到屋後的叢林中,到此連隨從也撇下了。他獨自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難以言說的愜意和清幽。即使尋不到張良,他獨自在這裡靜靜地呆上幾日,身上的百病和心中的煩憂,都會無影無蹤,消退乾淨。

這個張良好福氣喲!他怎能理解朕的煩憂?

他清楚地聽見山泉的喧聲,轉過一段蛇行般的小徑,來到一座山前。只見三股飛泉從崖口跌落下來,在半崖的一塊突出的峭石上摔得粉碎,化成散珠碎玉,灑落在山崖腳下的一泓清泉中,使清澈見底的泉水,永無休止地蕩起無盡的漣漪。

水底,是一顆顆光潔的五彩石,大大小小象寶石鑲嵌的一幅美麗的圖畫。

在泉水的中央立著那一塊狀如人形的從谷城山下搬來的黃石。

劉邦知道不管幾度遷居,洛陽——櫟陽——長安,他隱居的山莊,都必定有山林、清泉和黃石,這是張子房心靈供奉的一塊聖地。

他突然領悟到,人生當適時而進適時而退。不知進的人生太暗淡,不知退的人生太困窘。但是帝王人生是隻能進不能退的人生,因為他後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劉邦明知他多麼需要這種寧靜淡泊,然而卻又分明不能夠和不允許,這正是他的煩惱和痛苦之所在啊!

他獨自在泉邊坐了下來,此刻他暫時忘卻了此行的目的,他連張良也不想見了,他真願意獨自坐在這裡,沒有人來打擾,就這樣坐下去,一直坐到地老天荒。可笑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士的帝王,卻連這樣一方淨土也不能擁有。

“先生何許人也?到這偏僻的山莊來尋找什麼?”

他的身後,一個聲音在低聲問道。他仍然背對著回答道:“一個想擺脫煩惱的人,到這偏僻的山莊來尋找偏僻。”

說完他才緩緩地迴轉身來。

“啊,陛下!”

“子房!”

兩雙手緊緊地抓在一起,這是故友的相知,忘卻了君臣大禮,也不需要那麼繁瑣的君臣之禮。

“陛下的箭傷好些了嗎?”

“快要痊癒了,子房的病,是前些日子輔佐太子留守勞累所致吧?”

“倒也不妨,好在陛下東征期間,京都還算平安。”

“真的就那麼平安?”

劉邦回到長安以後,總感覺到前些日子,似乎發生過什麼事情,令人撲朔迷離,難以分辨。總想找到一個人明明白白告訴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卻難以找到。

本來張良是有這個能力和這個責任把這個謎底揭開的,但是話到口邊他又猶豫了。

在廢立太子事端初起的時候,張良就為自己立下了一條準則,皇家骨肉之爭不可介入。

如廢立之爭,雖然暗中進行得很激烈,但始終還未曾捅破,還未曾表面化和白熱化。如果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了,劉邦內心潛藏已久的隱憂,就將變得公開化和激烈化。皇上一定會為之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