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就要睡去。
閔安喚侍衛取來燈油撒潑在地上,將燈罩提在手裡晃悠,蹲在五梅跟前說:“寶兒昨晚託夢給我,在我耳邊哭了一宿,說你心狠,要我送你下去陪她。”
五梅的神智還未完全散開,聽見冷冰冰的話聲,身子抖動了一下。
閔安陰惻惻地恐嚇:“寶兒還說,晚上雨大風冷,怕你著了涼,她才帶著棉被去看你。你倒是好,欺著夜黑摸出門做壞事,回頭看見她跟上來了,一刀把她了結掉。她要我問問你,若是見了面,你還敢問心無愧地對著她嗎?”
五梅有氣無力地說:“你裝什麼鬼,寶兒明明被你殺了,怎會託你帶話過來。”
閔安冷嗤道:“師父做法事招魂,寶兒冤死不甘心,自然會回來找你。”
五梅低頭躲在披散的亂髮下,心裡有些發憷,沒有應話。他的頭昏昏沉沉的,心智逐漸喪失,又想到閔安能說出寶兒死時的細節,或許當真有招魂的一種法術,將陰私話遞了過來。閔安隨後點燃了燈油,一圈圈火苗豁的冒起,包住了五梅周遭的地面,氣窗外湧進陣陣濃煙,五梅生受不住煙熏火燎,聽見閔安冰冷至極的嗓音說道“下去陪寶兒吧”,徹底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五梅再醒來時,當真在一間陰沉沉的閣子裡看到了寶兒。寶兒還是頭戴壓花小帽,穿著水紅夾襖和素白長裙,清冷冷地站在燈柱後。朦朧的光線映在寶兒臉上,照得她的膚色青沉了一些,雙頰也塌陷了下去,突出了兩個印著黑影子的眼窩。
閣子間四壁雪白,掛滿了招魂幡,頂上落下一陣陣的煙霧,蒙在燈燭上,光景更是慘淡。五梅覺得冷透了心,牙槽不由得咯咯響動,問道:“這是哪裡?你又是誰?”
寶兒的衣裙並未落地,手腳僵硬得很,似乎像是一張畫,掛在了半空中。她的身影藉著煙霧緩緩飄動,聲音也顯得飄忽,只應道:“我死得好慘哪,五梅,你還我命來。”
五梅看見寶兒居然浮動在閣子裡飄來飄去,著實嚇得不輕。寶兒唰的一聲倏忽衝過來,將慘白的臉送到五梅眼前,唯恐氣氛不夠悲慘,她還向五梅指著胸口被刺的刀傷,一點點按下去,就滲出血水。
嚇唬了一刻,五梅徹底癱軟了手腳,倒在角落裡不住求饒。
這時,被老爹巧手裝扮出寶兒樣子的花翠,掛在煙霧裡隱藏的滑竿上,抓緊機會問:“你為什麼要殺柳玲瓏?”
五梅抱住頭答道:“我受蕭大人所託,殺掉柳玲瓏滅口,島久公主的案子就死無對證。”
“那就是說,蕭大人借刀殺人,來禍害公主了?”
“是的,是的。”
花翠呼的吐出一口煙氣,朝五梅面上噴去,燻到了五梅的眼睛。“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麼又要殺我?”
五梅雙眼痠澀,流出淚水,更是模糊了視線。“千萬莫怪我,是你看到了不應該看的事。”
“我看到你殺人,放過我就是,為什麼還要追上來刺一刀?”
“我也沒法子啊,大人要我拖住閔安,不准她和公子成親。”
“哪個大人?”
“公子的爹爹,朱佑成大人。”
花翠聽見五梅的聲音倦怠著低了下去,提著嗓子尖叫了一聲:“你空口無憑!就是狠心想殺我!”
五梅受過刑罰的身子極痛,又被煙燻得嗆住了口舌,拼命咳嗽一陣,才急著回答:“確實是大人指使我來禍害閔安的,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他去!”
“你說指使,可有憑證?”
“大人曾傳過一封私信給我,詳細說清諸多要害關係。”
“信呢?”
“……被我燒了。”
花翠陰惻惻笑道:“這樣說來,又是無憑無據了!我還留你有什麼用處?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