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揚頭,管瑤仙夷然不懼的道:“隨你們要殺要剮,求一聲饒我就不算姓管,黎在先,然則即使你們凌遲了我,也不要夢想我會屈服在你們那個荒天下之大稽的意願下!”
黎在先的喉結上下顫移,削腮上吊,突然囂叫起來:“你想死,姓管的賤人,爺們偏不叫你死,爺們會有千百種法子收拾你,若不將你治得服服貼貼、順順當當,爺們這把年紀就算白活了,我操他祖宗,第一個法子,爺們便讓狄元老弟先同你合房!”
有如晴空響起一個焦雷,震得管瑤仙身軀搖晃,兩眼暈黑,她鼻翅兒急速翕動,嘴唇抖動,連聲音都發了僵:“你……你敢……你們……敢……”嘿嘿冷笑,黎在先斜揚起那雙倒八眉:“不敢?爺們有什麼不敢?且給你來個霸王硬上弓,玩完了,再叫狄元老弟一腳把你踢開,看你敗柳殘花之身,還自命什麼清高?他娘,敬酒不吃吃罰酒,叫你一朝尋了死,墳頭上都溢著腥!”
管瑤仙抖索著,臉龐歪扯,五官扭曲,雙手十指的指甲全已深深陷入掌心裡,她在痛苦的喘息,無助的呻吟,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
大步走出外,黎在先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且等著瞧吧!”
眼前的情景,活脫像在“飛雲鏢局”的下房裡,君不悔頭一次見著管瑤仙的時候,只不過現在角兒變了,吃氣受辱的人換成管瑤仙自己,這份委屈,可真難為了她,不認也得認埃屋外又是風又雪,凍得人發慌,君不悔直打著哆嗦,他冷是冷,心裡卻有一股熱流在激升,在澎湃,想到自己是唯一可對管瑤仙施援的人,不禁有幾分興奮,幾分自傲,更有幾分陶醉,卻把即將預見的危險全忘了、於是,他不再遲疑,也不再打算引使管瑤仙來替他開窗,從棉靴筒子裡拔出一柄鏢局配發給他的匕首——與老苗的那一把同式同型;將鋒刃順著窗隙對縫朝上挑,嗯,就那麼得心應手,但聽到“咋”的一聲落栓輕響,窗兒向內移開,一陣寒風也隨著窗隙灌入屋內!
處在悲憤絕望情緒中的管瑤仙,仍未減少她一貫的警覺,窗栓墜落,她已自惕察有異,冷風襲入,她手握腰際問鐵環相連的鐵鏈,驚然站起--人影閃動下,君不悔已悄無聲息的翻身進屋。
呆呆的瞪著君不悔,一時之間,管瑤仙除了覺得來人有些面熟,竟想不起在何處見過,更與自己有什麼淵源。
屋裡到底是比外頭那種酷寒要溫暖得多,尤其從管瑤仙身上散發出來的縷縷香味,說不出是濃郁或是幽淡,君不悔驟然由僵冷的空氣中接觸到這等被溫熱化開的馨芳,不禁覺得骨架子酥軟,連全身上下三萬六千個毛孔都擴張了,他感到微微暈眩,人便呆鳥一樣傻呵呵的定在當地。
在一剎的驚窒之後,管瑤仙迅速恢復了鎮靜,她以指比唇,示意噤聲,眼睛卻不離君不悔的面孔,以極低極低的聲音問:“你是誰?可是來救我的?你的模樣好眼熟--”君不悔習慣性的塌肩哈腰,壓著嗓門道:“二小姐,我是君不悔,就是前幾天才到鏢局來幹粗活的那個君不悔,這趟走鏢,我和老苗負責推車壓槓,二小姐領在前頭,大約不曾注意……”一股行將得救的熱望立刻冷卻下來,管瑤仙也同時想起了君不悔是何許人,她形色黯淡的搖了搖頭,意態消沉的道:“君不悔,你來這兒幹什麼?”
君不悔忙道:
“我是來搭救二小姐的!”
管瑤仙覺得有點滑稽,卻實在笑不出來,她目光低垂,幽幽的道:“你是一個人來,或是我哥哥他們大夥都趕來了?”
嚥了口唾沫,君不悔吶吶的道:
“回二小姐的話,我一個人來的,呂鏢頭胡鏢頭他們分別想法子求救兵去啦,我擔心時間上來不及,這才獨自先上來,打算相機把二小姐救出去……”管瑤仙心中略略浮起些許感動,卻低促的道:“君不悔,對你的忠誠與膽識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