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暗紅色的花朵,若是生的多了,一大片的虞美人看上去,更是好看。但她卻跟很多人一樣,被這種怯懦的花兒的嬌羞而吸引,根本不知道這種花的性情,到底是溫和還是毒辣。
“郡主,真的?”瓊音急忙拍了拍雙手,她擰著眉頭,急忙趕到一旁的水池邊洗清雙手,雪兒見狀早已情不自禁笑了,捂著嘴兒看著穆槿寧一邊繼續描畫,一邊沉聲道。
“全株有毒,特別是種子,若是誤食之後,可要出大事的。”
當年,西楚霸王困於垓下,兵孤糧盡,四面楚歌。虞姬拔劍自刎,鮮血落地,化為鮮豔的花朵,此花便是虞美人。很多人都將虞美人看做嬌羞的花,殊不知這花的性子決裂而狠毒。穆槿寧重新取來墨筆,在畫紙右側提上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多少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愁思宛若秋水,悲恨相續,從這首詩詞之中滿溢而出,幾乎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眼底有一抹黯然閃逝而過,隨即恢復成往日的漠然,心一刻間好空,她沉默的時候,那一隻飛遠的黃色蝴蝶,卻突然飛近了穆槿寧的身子,停靠在她的黑髮之上,宛若為她點綴著生機,也不知是否她的嬌美吸引了它,它久久不曾離開,遠遠望去,似乎她是一朵鮮黃色的珠花,隨風而舞。
瓊音洗淨了雙手,這才回過身來,卻不忍心靠近,望著眼前的穆槿寧,她的面容恬靜安然,扶著桌緣站在庭院中央,陽光讓她身上的寶藍色宮裝熠熠生輝,絲綢中夾雜的金絲閃爍著細微的光澤,她的目光卻落在不知何方的遠處,無人可以觸及。瓊音的喉嚨緊縮,她心中傳來一片莫名的悲愴和神傷,垂著眼陷入沉思的那一瞬,那隻蝴蝶撲扇著雙翅,在穆槿寧的頭頂飛轉了一圈,最終飛向高處。
“我讓人把畫裱起來吧,郡主。”雪兒笑著問道,她不懂書畫,只懂得這一幅洋溢著春色的果斷和瀟灑,徵求著穆槿寧的意思,看著主子點頭應允,這才取了畫紙離開。
穆槿寧垂著眼,收拾了桌上的文房四寶,指尖沾染上一點墨跡,她將墨黑輕輕推開,風吹開她寬大的袖口,一道痕跡閃過她的眸光,她微微怔了怔,緩緩拉開左邊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
一道淤青,落在她的眼底。
她驀地整個人身子僵硬,並非這道看似新鮮的淤青痕跡實在駭人,可怕的是……她居然對此沒有任何記憶。
她並不記得,到底何時何地,她的身上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她何時傷著了自己,還是別人傷著了她?!她的心中越是多疑,思緒越是糾結。
幾乎是沉思了整整半個時辰之多,穆槿寧還是無法找到自己的頭緒,她目視著瓊音跟雪兒將桌椅撤走,她獨自走到庭院的假山水池邊,斂眉凝視著水中的倒影。
她似乎是認不出自己來了。
一條紅色錦鯉搖著尾巴游過來,將這個完整清晰的倒影打亂,她在水中的影子彎彎折折,泛開一道道的漣漪,面容也扭曲了,身子也折斷了,那張破碎的面孔,宛若獰笑著看她,穆槿寧頓時瞪大了清水眸子,眼底的清澈卻一分分被抽離開去,這一回,她措不及防。
秦昊堯走出了雍安殿,兜兜轉轉,最終還是止步在淑寧宮前,此刻已經是黃昏時分,宮內一片光亮,燈火通明。他冷沉著臉,緊了緊袖中的雙拳,這幾天他們不曾爭吵,卻也不曾變得更加熱絡。
冊封之日,就在眼前。
他壓下心中的不快,王鐳半個時辰前說過的話,彷彿還在他耳畔,他卻神色不驚,穩步走上一級級臺階,門外的宮女看他來了,面色略微慌亂,隨即開啟門,通報了一聲。
屋子內,沒有多餘的動靜,他一步步從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