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承宗就想要個西寧衛指揮使。
甚至都不需要什麼指揮使,只要能讓他拉著隊伍安然透過六盤山就行。
過六盤山到隴西,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官軍就算想圍堵,也堵不住了。
官職不重要,反正看楊鶴這樣,三邊總督他也幹不長,到隴西尋個地方休養生息一年半載。
等朝廷把楊鶴一撤,再插反旗,把臨洮蘭州岷州統統打下來。
不讓問,問就是招撫我的楊大人被革職,我心不安。
但話到嘴邊,說出了青海宣慰使,說實話……還真有點想要呢。
因為從理智上來說,這是一條最接近存活的道路,朝廷也最容易從驅虎吞狼的角度接受。
但從情感上,朝廷並不理智。
羈縻制度本質上來說是一種妥協,一個個地域強人,楊應龍、奢崇明、安邦彥,甚至努爾哈赤也能算進去,都是山高皇帝遠的妥協產物。
而在明朝皇帝的才幹平均線以下,似乎不存在妥協這個詞。
至少週日強聽見永鎮斯土這詞兒,就已經不理智了。
他心肝兒都打顫,顫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朝廷並沒有青海宣慰使司。
週日強原本做足了心理準備,不管劉承宗說什麼,他都不抬槓。
但到這實在忍不了,他說:“將軍你這也是白日做夢啊!你想要朝廷設立青海宣慰使司,本官可以代你去說,但不可能給你宣慰使同時還給你西寧指揮使,把西大門都給你了!”
劉承宗直接後仰懵逼,青海宣慰使還不值個西寧指揮使嗎?
反應過來後他道:“那你們拿著西大門,把我關外邊怎麼辦?有個西寧衛,我在外頭打輸了,還有個地方修整補給。”
週日強抬手一擺:“你若勾海賊入關怎麼辦?不可能,沒得商量。”
“我勾海賊入關?”
劉承宗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西寧以西首先沒關,其次,那外邊有多少吃的?我這幫人出去想活,就得靠搶靠打,周知州,你知不知道如今你我站在歷史的什麼地方?”
站在歷史的什麼地方?
週日強用舌頭抿抿嘴唇,嚥下口水。
他心說,看看坐在面前的人吧!
接連挫敗官軍,從把總到總兵打了個遍,兵馬跨縣連州。
軍帳內卻毫無陳設,不貪享受生活簡樸,膽氣超人有凌雲之志,還深得軍心藐視皇權。
最重要的是年輕,還能再和朝廷打四十年!
楊鶴是個羊屎蛋子外邊光,皇帝陛下看起來也不太聰明的樣子,他們要真把這事同意了。
週日強深吸口氣:“歷史罪人。”
劉承宗很出乎意料,說實話他以為有歷史高度的只有自己,沒想到這位周知州也能站在歷史角度上思考今時。
唯獨得出這個結論有點扯淡。
沒想到週日強還重重地複述一遍:“本官若答應了你,就是歷史罪人,後人會戳我脊樑骨。”
“不!”
劉獅子斷然否認,向週日強示手道:“周知州是在為大明擴張版圖,朝廷本無青海宣慰使司,這是開疆闢土的大業!”
“劉將軍,你騙不了我。”
週日強整理衣裳,搖頭道:“你並無歸附之心,進西海不過是想躲避討伐,儘管如你所說,是開疆闢土,可開疆土於國中又有何益?”
“即使真立宣慰使司,難道你還能給朝廷上交賦稅不成,非但無賦稅,跟從你的軍民何止萬眾,朝廷失了人口賦稅,還要將西大門給你。”
“海賊蠻夷之輩缺鐵多馬,你卻有數不清的好匠人,大可出塞開礦鍊鐵,臨洮鎮如今尚堪御海賊,假以時日讓你休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