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的意思是,他們也在等友軍合圍?”
劉承宗這時候才換上正色,緩緩搖頭:“我也說不好,我們已經發現周圍四條路上有一兩千敵軍,但我心裡總覺得,這未必就是敵軍倚仗,官軍應該還有後手,否則不至於敢在這罵我。”
韓世友道:“洪承疇?”
劉承宗也認同這個想法,如果是按腳程算,洪承疇到寧夏就調動軍隊,到這會兒寧夏軍應該已經快過來了。
可他心裡又覺得洪承疇不會傻到這個時候就調兵過來,真要集結三邊軍隊,在甘肅跟他大做一場,他破嘉峪關的時候,就應該已經集結軍隊了。
這個時候調兵,早前的兵敗沒有意義,也會讓涼州城的堅壁清野變得沒有意義。
那堅壁清野為的就是讓他這個冬天不好過,就算要集結三邊五鎮,這會朝廷要考慮的也應該是肅清農民軍,等到開春再放開手腳跟他打一場。
畢竟甘肅沒有他過冬的糧食,寧夏甚至榆林的軍隊過來,也一樣吃不到糧。
洪承疇又不傻,寧夏、榆林的兵,跟他既沒新仇也沒舊怨,來了甘肅吃不到糧,那就等於是給他招的兵。
想到這兒,劉承宗環顧己方軍陣,前線的甘肅二營被罵得躍躍欲試,虎賁營剩下的兩千總軍官則顯得怒不可遏。
這些軍官、士兵在面對自己被罵時產生不同的情緒,給劉承宗帶來一點啟示。
虎賁營的軍官惱怒,是因為劉承宗跟他們本身都是一樣的人,他們數年以來朝夕相處,都有很深的感情,罵劉承宗就等於罵他們自己。
而甘肅二營士兵的躍躍欲試,則沒有太多憤怒情緒,存在的只不過是興奮……他們跟劉獅子沒啥感情可言,只知道劉承宗是個出手大方的東家。
東家捱罵得越厲害、越憤怒,他們幫東家幹掉這幫人,給的賞賜就越多。
那麼反過來對明軍來說也一樣。
劉承宗對韓世友道:“你挑點人,到山下幫我罵回來。”
韓世友聽著這命令都蒙了,小孩罵街呢?捱罵了去罵回來?
劉承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韓世友不能理解這道命令,便詳細解釋道:“香林寺的降兵說,駐守在這裡敵將是魯允昌、丁紹胤、白廣恩、柴時華和曹文詔。”
“我現在不知道這座營盤嶺上的敵將是誰,你們去把這五個人挨個都罵一遍。”劉承宗再度揚鞭指向山嶺:“哪個捱罵的時候士兵反應大,這就是誰的兵。”
韓世友這會理解了,連忙點頭稱是,打馬自軍中搜羅了各路刺頭兒,很快組建出一支不到二百人的罵街大隊,浩浩蕩蕩奔向山腳。
一時間‘我日你大大’、‘大多娘少’之類的汙言穢語在河谷中迴盪,聽得古浪河都羞愧地想倒流回去,鳥都捂著耳朵飛走了。
丁紹胤在山上也蒙了。
他知道對手是詭計多端的憨汗,派人罵街的目的,就是要讓他惱羞成怒瘋狂攻山,以免被卡在山下太過無聊,再發揮聰明才智搞點別的事情。
儘管歷史上確實出現過依靠妓女罵街,促成敵將退軍的事,但丁紹胤沒那麼天真,他很清楚劉承宗對這場戰爭的勢在必得。
但他萬萬沒想到,劉承宗不單沉得住氣,居然還像過家家一樣派出一群人跟他對罵。
現在壓力就給到了他這邊……他是萬萬不敢下山跟元帥軍對沖的,碰上這麼個學人精,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最讓丁紹胤感到尷尬的是,山下計程車兵依次罵了曹文詔、柴時華、魯允昌、白廣恩,最後把火力集中在丁紹胤這個名字上,本來捱罵是挺雨露均霑的一件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山下的罵街兵就開始只罵他了。
他卻不知道,關於山下士兵只罵他這件事,讓劉承宗非常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