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有色獨立出來,擁有完整產業鏈條的開採公司只會更壟斷——時勢就是這樣。再說了,和繆盛夏在一起的時光,我還是蠻開心的,一度以為自己將來可以擁有整個稀土王國哩!不過今天他送了大紅包,也算補償得過。”新娘拉起鐘有初的手,“有初,今天我結婚啊,高興點嘛!”
雲澤是一座富含稀土的城市。二十年前格陵為了刺激衛星城經濟發展,一度將採礦權下放至民營企業,繆家是最早購買開採機器和研發技術的,所創立的雲澤稀土開採公司很快開始盈利。隨後一家家正規不正規的採礦隊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佈滿了整個雲澤市。鐘有初記得上小學時,班上一共三十六個同學,有十七家做稀土開採,另外十九家也做著加工相關的行業。做這一行不僅僅是有錢那麼簡單,因為大部分的稀土都是直接流往海外,所以賺的是不用交稅的外匯,全雲澤的小孩子都玩著美國的玩具,穿著日本的洋裝,做著去瑞士留學的美夢。
這時候最先吃螃蟹的繆家卻堅決不和外國人做私幫生意,嚴格執行著政府的稀土儲備制度,所有簡單加工過的初級產品除了賣給格陵有色之外,就是拿來進行冶煉和深加工的工藝升級。這種刻板的生意手法一度被很多同行當做笑話來講,有錢也不賺,不是傻子麼。
在全雲澤瘋採稀土的浪潮中,繆家的稀土開採公司一直默默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很快,整個格局就翻了盤。對稀土的快速流失,格陵政府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以雷厲風行之勢,收緊了稀土開採。隨著新政策出臺,一批不正規的礦採隊最先倒閉,心存僥倖的小企業也因為高壓政策紛紛支撐不下去了。全雲澤一片愁雲慘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稀土卻不能採,豈不是要人活活餓死?此時被格陵有色唯一認證的,由繆家經營的雲澤稀土開採公司貸了一大筆款項,開始擴充經營,大量兼併其他礦採隊,並開放了近千個崗位招聘。原本是趾高氣揚的小礦主,如果想生存下去,就得仰繆家鼻息。很多人因為家境的顛覆,心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然很想掙脫這種生活方式,但無能無力。鐘有初的父親鍾汝意就是其中一員。當時他在一家礦上做會計,礦山被政府強制關閉後,他和其他人一樣突然失業了。
幸好在他失業的同一年,鐘有初走上了演藝道路。而正是因為前半生命運的捉弄,葉月賓認定了任一行都做不久,於是為一出道就大紅大紫的鐘有初請了文化課的家教。
婚禮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當司儀宣佈由伴娘送上戒指時,鐘有初捧著戒指墊慢慢由花門走上臺去。新郎解開枕頭上的緞帶,將戒指戴在新娘手上,新娘的眼中閃著激動的淚花,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鐘有初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
整個儀式過程中,繆盛夏都惡狠狠地盯著手中的酒杯,他攥得那麼緊,幾乎要把它捏碎。他那一桌的人都知道他在生氣,於是個個賠笑。
“真不知道這鐘有初哪裡來的底氣,竟然不把我們繆少放在眼裡。”
“拍了幾年戲,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現在也不過混成個小白領。”
“已經被炒了,還拽得二五八萬。”
“缺少教訓。”
“繆少趕緊把她給辦了,就溫順了。”
猝不及防,說這話的人被酒潑了一臉,訕訕地扯了張紙巾來擦。繆盛夏一言不發,把空酒杯墩回桌上。
儀式結束,伴娘陪著新娘去換了旗袍出來,接著由伴郎陪一對新人敬酒。鐘有初到自己那桌坐下。
“有初,累壞了吧?快吃。”
這就是小學同學。不認為你是鍾晴,只把你當做鐘有初。會把桌上好吃的菜使勁夾到自己孩子碗裡,但不會忘記給你盛滿滿一碗湯,又給你夾上一筷子最貴的菜。不會問你怎麼工作沒了,但會問你怎麼還不結婚,有沒有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