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靈以往都沒發生事故,偏偏這次發生了事故呢?
石輝不疑有他,就很老實地重寫了一份詳細的工傷報告,大意是:修理那臺機器時,大約是三四點,正是上夜班最困的時候,也就一時忘記那臺機器安全閥失靈的事了!
83。
老實的石輝萬萬沒想到的是,林老闆正是根據這份更詳細的工傷報告,將此次工傷定性為操作失誤,並不是機器原因造成的。
訴說這些時,林老闆慷慨激昂,全然不顧又昏倒幾個員工了,但昏倒的員工被抬走後,隊伍依然紋絲不亂。他對自己緊緊抓住石輝“因太困發生事故”的判定非常得意。他嚴正要求亮光廠全體員工在工作中一定要專心致志,杜絕再發生類似悲劇!倘若不幸發生了悲劇,一定不要只想著將責任推給機器或廠方,而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最後,他再次重申:“我的眼睛是很厲害的,你們騙不了我的!”他的話讓我們全都噤若寒蟬、面面相覷!我甚至產生了錯覺:黑白難道可以顛倒嗎?是非真的可以混淆嗎?我前十九年所受的教育原來是錯誤的嗎?
隨後有訊息傳來,其實石輝的鑑定結果早就出來了,只是沒有公佈而己。馬課長一直在支援石輝和石輝家屬上告,併為此跑了社保局、勞動局甚至公安局,強烈要求廠方報銷全部醫藥費及後期治療費用,並給予石輝以後的生活以適當的補償。但他們被社保局、勞動局甚至公安局象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最終還是被踢回了林老闆面前。
其實林老闆這次讓馬課長進治安隊蹲一夜,並不是馬課長真的和倉庫合謀吃了回扣,而是林老闆想讓他老實一點,不要再指使石輝家屬上告了!
再次見到石輝和許娟,己經是兩個月後了。那天正好我們轉班休息,宿舍裡忽然有人跑進來說:“快去看哪,石輝和許娟在廠門口。”
我們紛紛跑了出去,石輝蓬門垢面的,原先高大的身軀瘦得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了似的,右邊衣袖空了半截,無力地聳在一邊。我怎麼也不敢把面前這個人和三個月坐在許娟床上的那個高大、不愛言語的健康大男孩聯絡在一起。現在,他表情呆滯地站在廠門口,任憑許娟對著廠門又哭又喊,他一句話也不說。
許娟似乎老了一圈,又黑又瘦的,正鼻子一把眼淚一把叫著:“林老闆,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欠了債,以後的日子真的沒法過呢?”幾個保安和本地的廠長正在勸她不要鬧了,但許娟不聽。
正好林老闆的車開過來,幾個保安趕緊向他敬禮。他揮了揮手,剛下車想看個究竟,身後跟著他養的那個女孩子。許娟眼疾手快就撲了上來,林老闆敏捷的一閃,許娟撲了個空,卻將那個女孩絆倒了。那女孩發出一陣尖叫,趕緊向林老闆依偎過去。林老闆氣急敗壞地指著保安罵道:“你們吃我的、喝我的,關鍵時候卻派不上用場,我真是白養你們了!”
幾個保安趕忙將她向門外推,其中一個保安大概是用力過猛,許娟被推搡到地上,但她依然哭著罵著,想從幾個保安的腿下撲到林老闆身邊。
再看石輝,他任由別人擠到一邊,依然一句話也不說。圍觀的員工中有幾個以前和他關係很好的,但沒有人敢過去和他打招呼。即便是過去和他站在一起,也等於和林老闆公然為敵了。
84。
林老闆臉色鐵青地對廠長說:“這個瘋女人,我不想再看到她!”說罷擁著那個女孩施施然離開了。
黑瘦的本地廠長象得到聖旨一般,趕緊拿出手機拔打電話。不到十分鐘,一輛警車停在廠門口,還沒等許娟反應過來,就跳下來兩個警察,把石輝和許娟帶拖帶搡塞進了警車。警車風馳電制般地開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面色凝重。
從那以後,沒有人再看到石輝或許娟在東莞出現過。
想想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