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絳看著有些頹廢:「一起喝酒?」
邊上有一家酒肆,說是酒肆,實則就是一家路邊小店,簡陋的一塌糊塗。
趙宗實看了一眼,點頭道:「好。」
酒肆的老闆大抵從未接待過這等衣著華貴的貴人,所以把酒杯用水燙了幾遍,然後才記起要洗手。
濁酒一罈子,時蔬幾碟,外加一盤豬頭肉,這就是最好的酒菜了。
趙宗絳給趙宗實倒了酒,然後舉杯道:「某還未輸。官家隨時都會改變主意,哪怕是進了宮也會被換掉。」
他仰頭喝了杯中酒,見趙宗實不喝,就笑道:「怕某下毒?」
趙宗實搖頭道:「不夠烈。」
趙宗絳好奇的道;「你竟然會飲酒?而且還是烈酒。」
趙宗實端起酒杯嗅了一下,然後又放下,淡淡的道:「某以前經常會犯頭疾,備受煎熬,生不如死,有一陣就靠著飲酒才能放鬆入睡。」
趙宗絳愕然,然後失笑道:「沒想到你竟然這般會吹噓,倒是小瞧了你,如此……來人,去買了烈酒來,今日某兄弟二人謀一醉。」
手下有人去了,稍後抱著兩罈子烈酒而來。
開啟封口,趙宗絳挑釁的道:「一人一壇?」
趙宗實木然點頭。
酒水倒在碗裡,趙宗絳舉起碗:「某以前以為你不動是真不想進宮,現在想來你是不變應萬變,不動就不會犯錯……某小瞧了你,該死!」
他緩緩喝了酒水,等喝完時,對面的趙宗實已經開始倒酒了。
「你喝了?」
趙宗絳覺得自己的酒量非常好,可這是烈酒啊!哪能喝快酒。
他覺得趙宗實在裝,於是就再度舉起碗。
趙宗實很認真的說道:「某真不想進宮。」
趙宗絳笑了笑,「你別哄人。說來你那個兒子比你還強些,四處亂跑,竟然認識了沈安,還有王安石的兒子,折家子,現在連大宋第二位制科三等的蘇軾也熟了,據說他們如今在樊樓喝酒……你的運氣真好。」
他仰頭喝了酒,眼中多了淚花,只是不知道是被酒辣的還是傷心。
「沈安才十七,就幫你那麼多,若是你上去了,你怎麼酬功?少年權臣,朝中自然就會分裂,你準備怎麼辦?」
這是挑撥,可卻是一個現實問題。
趙宗實端起酒碗,看似緩慢,可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喝了碗中的酒水。
他木然道:「某三十歲了,活不了多久。」
挑撥失敗!
趙宗絳打個酒嗝,然後伏案笑了起來,身體顫抖著說道:「你……你竟然覺著自己不長命?哈哈哈哈!」
這話要是告訴了別人,你趙宗實別想進宮。
他笑著抬頭,卻愕然發現掌櫃兼夥計已經不在了。
如果他們在,這些話就會散播出去,到時候朝野必然震動。
想想,一個備選皇子竟然說自己活不長了,這樣的人能進宮嗎?
不能!進了宮就是對大宋的不負責任!
可掌櫃卻被趙宗實的人叫了出去,這裡只有他們兩人。
他看著木然的趙宗實,問道:「你不傻?」
趙宗實木然舉起碗,趙宗絳下意識的跟著幹了。
「某不想進宮,但你的心胸不夠寬闊,若是你進了宮,那某的父兄妻兒都會被牽累……所以某才堅持著。」
趙宗實又舉碗,趙宗絳跟著幹了,然後伸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酒水,冷笑道:「某的心胸比誰都寬闊,你在尋找藉口……」
趙宗實搖頭道:「某不騙人。」
趙宗絳吃吃的笑了起來,醉眼朦朧的道:「就和你吹噓的酒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