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奸臣當道,朕前幾年靖難無暇顧及他們,思南竟成了無法無天之所,朝廷命官在此胡作非為,果然是天高皇帝遠!”
蔣廷瓚道:“苗疆各郡群龍無首,不過烏合之眾而已,朝廷大軍豈會制不了他們,皇上不如……”他冷冷道:“若能以夷治夷,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何必貿然出兵?”蔣廷瓚目露喜色,說道:“以夷治夷,皇上英明,奴才懂了。”
我想起苗疆叛亂,立刻提醒他們道:“思南副使苗族土司黃禧,這個人很危險,你們一定要小心。”朱棣向我看過來,紫眸中掠過淡淡的疑慮,轉向蔣廷瓚道:“將黃禧的來歷告訴我。”蔣廷瓚應是,詳細講述了一遍,又道:“此人年紀並不大,從其父手中繼承苗族酋長之位,善用苗族巫術,與田宗鼎過從甚密。”
他凝神思慮片刻,說道:“多派些人跟著他,不要輕舉妄動,再從朝中選擇幾名可代替田宗鼎之人。”我道:“如果廢黜了他們再派遣任命另一批官員來苗疆,他們一旦遠離朝廷約束,會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他若有所思,挑眉問道:“依你之見呢?”我毫不猶豫,說道:“治標莫若治本,將苗疆格局重新安排,統一四郡設立貴州布政司,直接劃屬中央管轄,布政使由朝廷直接委派,土司都必須受其管制。”蔣廷瓚道:“娘娘所言雖好,只怕土苗兇悍,不肯甘心臣服。”他淡然道:“朕自有辦法應付他們。”
蔣廷瓚離開不久,戴思恭前來給他請脈,凝神診斷了半天,才說道:“皇上情形穩定,沒有大礙。”
我心中略覺安定,跟隨戴思恭走出房間外,問他道:“聽說苗女善用蠱毒,種類千變萬化,錦衣衛去哪裡找解藥呢?”他道:“娘娘有所不知,所謂萬變不離其宗,蠱毒種類雖多,卻有一味解藥,能解天下所有蠱毒。”我道:“既然如此,這味解藥一定極其珍貴了?”
戴思恭道:“珍貴自不必說。養蠱者多為幼年女子,從小捕捉五毒集中於土罐中,令其相鬥七七四十九天,最後剩下的就是蠱王,她們用鮮血喂伺蠱王,天長日久,逐漸心意相通,蠱王所吐之毒就是蠱毒了。如果能找到五十年以上的金蠱王,將其焚燬,用青灰一錢加主人處子鮮血一滴即可解毒。臣等為確保皇上和娘娘安全,只尋找金蠱王。”我仔細體會他話中之意,幾十年的蠱王容易找,苗族民風開化,女子幾十年仍然保持處子之身的金蠱王主人卻難尋。即使找到,誰能捨得將自己數年心血養成的聖物毀壞?於是對他道:“看來難題就在人上面了。”
戴思恭面帶憂慮,謹慎答道:“正是。”六天過去,我們仍然沒有得到解藥的訊息,也沒有見到紀綱和金疏雨的身影,看來那解藥果然極其難尋。我心中焦急如焚,雖然史載朱棣不會因此殞命,我依然擔心他的安危。
朱棣若無其事一般,拉著我的手漫步窗邊,抬頭仰望著明月,稱讚道:“蕊蕊你看,這南疆的月色似乎比京城更美。”我不想掃他的清興,附和著他道:“是的,這月亮都比京城的圓!”他微笑著轉過身來,握住我的手道:“蕊蕊,我並不怕死,不知來生……我們還會不會有相知的緣分?”情深不壽本是讖語。我心中一陣惶恐和傷痛,想起了顧翌凡的早逝,眼淚立刻從合緊的雙眸中沁出來,說道:“棣棣,你不要說了,來到思南客棧才幾天而已,還有兩天,明天說不定就會有好訊息了!”
他微微嘆道:“我這一生做過太多錯事,才會落到如此地步。或許是天意懲罰我,好在還有你在我身邊,陪我走完這最後一程,雖然只有短短几天,我已經知足了!”他的話大有深意,所指的“錯事”不僅僅是對我的傷害,甚至也包括了他所做過的一些殘忍的事情,他似乎心中已有愧悔之意。《明史?成祖本紀》中記載他的諡號是“啟天弘道高明肇運聖武神功純仁至孝文皇帝”,曾被史筆大肆讚揚“少長習兵,據幽燕形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