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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我正是在這種複雜的心緒下,亦喜亦憂地開始看他的這把“刀子”。在書的扉頁,作家引用了顧城的一句詩:我把我的刀交給你們。我覺得,創作這句詩,和迷戀這句詩的人,都是青春期過長的人。青春,像早晨的太陽——這是浪漫主義的吟唱,在天上飛的,落到地面上,幾乎算得上是一句屁話。青春,像一條喪家之犬——這又似乎是發自地獄的聲音。不過,要二選一,我還寧願選擇惡聲惡氣的“地獄之音”。不是我品味怪誕,專挑邪氣的東西愛,而是我覺得地獄之音更接近青春本質的真實。青春是什麼?迷惘、憂傷、哀怨、無所適從、無家可歸、無言可語……人的一輩子,也許再沒有比青春期更落寞的時期,落寞得像喪家之犬。不過,也不是非要二選一的,現在何大草就沒有這樣選擇。何大草說:青春,是暴烈,是尖銳,是不要命,是動物兇猛,是刀子和刀子……我把我的刀交給你們——顧城其實沒有把刀交給我們,而是交給了自己,刀子在他手上,進了另一個人的身體。這是一首詩。憤怒而無恥的詩。是我們的恐懼和可憐——就像我們的青春。

是的,青春是恐懼又可憐的。何大草一定深悉此理,並深深地引動了他內心的秘密和真情。所以,他的憤怒裡總是隱含了無奈,冷酷中包裹著溫存,血肉橫飛間襯映著一雙悲天憫人的淚眼。正面是火焰,反面是海水。左手在捅天,右手在補天。這是高空走鋼絲,是凌空欲飛,是鋌而走險,是膽大妄為。這種寫作理念,這種挑戰難度的寫作,是一向令我欽佩又感動的,即使凌空墜落,也欽佩,也感動。何況現在,何鳳,陶陶,包京生,金貴……一把把刀子,平地拔起,大小有別,高低錯落,跟梅花樁似的。而何大草正是在梅花樁上輕跳飛躍著,時而後翻,時而前滾,時而*,時而倒立,時而吐火,時而分身,戲法連天,最終在你眼花繚亂間,騰雲駕霧而去。何鳳,陶陶,包京生,金貴……是一把把刀子,又是何大草法場的立柱。何鳳,陶陶,包京生,金貴……是一把把傷人的刀子,又是一把把自戕的刀子。如果只有前,沒有後,那是可惡的低俗的叫賣;如果只有後,沒有前,那是無聊的鬱悶的私語。只有既有前,又有後,才是青春,才是真相,才是我們的記憶,才是文學的一個高度,一首憤怒而無奈的詩。

何大草潛心燒製的“刀子”,讓我想起《哈扎爾辭典》裡的“刀子”。《哈扎爾辭典》告訴我們,在古老的哈扎爾王國,阿捷赫公主是依靠做夢來美麗自己的容貌的。夢是公主的胭脂、粉黛、眉筆……她憑據一個個夢美化自己,如果哪個晚上一夜無夢,她就會變得奇醜無比。這當然很神奇。但神奇的是,她還有一種本事,或者說是一種法寶,就是她有一盆紅色的沙土,是專門用來種植刀子的。一支筷子,或者一個手指頭,只要插入其中,就會生根發芽。根是刀把,芽是刀身,在無風的漆黑中,刀把和刀身就像子宮裡的嬰兒,渾沌而長,神秘而生,緩慢而堅定,考驗人又誘惑人。和嬰兒一樣,它有可能夭折,也可能不夭折,夭折不夭折,人定不了,要由天地定。如果天地有情,有一天刀子橫空出世,那將是一把有神性的絕世好刀,可以為你找到並斬殺宿敵。只是,絕世的好刀也有絕世的問題,就是:它的刀把和刀身一樣鋒利,一樣無情。當刀身刺進你宿敵之軀的同時,刀把也將刺進你自己的身體。

何鳳,陶陶,包京生,金貴……他們都是這樣的一把刀子。

我們的青春,都是這樣的一把刀子。

2003年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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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靈魂的安棲(1)

這幾年得蒙朋友們青睞,多有將作品送來囑我作評理論。我一則時間太忙,二則缺乏理論之道,擔心論評論起來捉襟見肘,遺人笑柄,故而基本已婉絕為常。盛可以的文字我一向是喜歡的,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