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上皇怒而起,瞪著明蘇,然不過片刻,他便似認清了形勢,收斂了怒意,目光也柔和下來,溫煦道,「皇帝怕是誤會了,誰不盼著天家和睦?且你我父女之情,又豈是旁人離間得了的?
你即位不久,諸事且以寬仁為善,就不要過於追究了。」
他頓了頓,又道:「朕這裡長日無事,且又是冬日,靜著些,方好修身養德,感歲月優遊。年前數月,朕便不見人了。」
他如此言說,便是示弱,且還允諾了不再見人,便是要安分的意思。
鄭宓一直立在一旁未開口,聞言,看向了明蘇,明蘇低垂了下眼眸,唇畔笑意猶在,卻是越發地冷了下來,哂笑著道:「父皇說誰不盼著天家和睦,此話怕是不盡然吧。」
一面說,她一面自袖袋中取出幾封書信,太上皇見她拿出這幾封書信,陡然間變了臉色。
明蘇的笑意又淡了幾分,冷冷地覷著上皇:「朕看,父皇就不盼著天家和睦。」
「俱是偽造,來冤枉朕的!」太上皇高聲道,說著撲上去,欲奪下這幾封書信。明蘇只微微側了下身,便讓太上皇撲了個空。
那幾名明蘇帶來的內侍立即上前,架住了他,看似護衛,實則壓制。
太上皇掙紮了一下,見掙脫不開,登時大怒,斥道:「鬆開!」
自然無人奉令。
「這些書信皆是兒臣自宮門口截下的,看來父皇很曉得其中寫了什麼。」明蘇不緊不慢道。
太上皇聞聲,不再掙扎,望了過去,咬著牙道:「你待如何?」
他二人,皆著了明黃,衣袍上亦皆繡了金龍,本是至尊的服秩。
而今卻是一個狼狽不堪,教內侍壓制著動彈不得,一個閒閒淡淡地站著,高高在上,冷眼瞧他這落魄。
這模樣的明蘇,顯得鋒芒畢露,又極冷酷。落入鄭宓眼中甚是陌生,她平日在她面前,總是溫溫煦煦,彷彿全無稜角般的乖巧。
明蘇將那幾封信交與內侍收著,口中則道:「父皇踐祚數十載,自少不得栽培些人出來,兒臣駑鈍。
看不出哪些人為父皇效命,哪些人盡忠於朝廷,只得一個不落了。」
太上皇頓時急了,忙道:「你要如何一個不落?難道僅憑幾封書信,便要朝朝廷大臣下手嗎?」
他心急如焚,說到惱怒處,欲直起身來,卻仍被內侍牢牢壓制。
明蘇望著他,眼中波瀾不興,只冷冷地望著,過了好一會兒,方道:「天下與臣民在父皇眼中皆不過如草芥玩器,興起時逗上幾下,都算是天大的恩惠了,怎麼如今,卻如此在意起區區幾個大臣的性命來?」
此言一出,太上皇便似受了極大的羞辱。
鄭宓倒是猜到些緣由,他失了大位,退居上華宮,能支使的人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少的。
眼下仍與他有所聯絡的大臣,且不論私心如何,待他總歸是有幾分敬意在的。
從前他視人心於無物,而今倒在意起這幾分敬意來了。
「侍奉好上皇。」明蘇下令道。
那幾名內侍齊聲應是。
到了這時,明蘇方望向鄭宓,道:「娘娘若要回宮,正好與兒臣同行。」
鄭宓回視她,她面上還是冷的,眼中殘留著對上皇的諷刺,鄭宓一時沒醒過神來,隔了一會兒,方道:「好,我與皇帝同行。」
明蘇點了下頭,做了個請的手勢,鄭宓舉步往外走,走出兩步,她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明蘇跟在了她身後。
「明蘇!」太上皇突然高喊,「你不能將朕幽禁於此處!」
鄭宓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未停,明蘇一語未發,於是她也一語不發。
二人走出露臺,步下臺階。鄭宓猛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