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他躺在床上,頗不耐的把領口扯鬆開來,白色的襯衫被他一把抓似的給揉的滿是褶皺。她掃了一眼房間,格局與妙妙那間差不多,整齊的堆放了些許雜物。暖瓶裡還有水,她擰開木塞,裡面騰騰的往外冒熱氣。又在櫃子裡找到一點蜂蜜,兌水衝了一小杯。
蘇七七在床邊坐下,稍稍抬起溫浮生的腦袋,讓他枕著自己的腿,自己又試了試蜂蜜水的溫度,剛好。她把杯子送到他口邊,低聲道,“喝一點。”
溫浮生睜了睜眼睛,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喝完還笑了笑,腦袋舒適的往裡又蹭了蹭,分明已經醉的不知自己是誰了,卻彷彿還帶著意識似的,自覺的將手伸出去,環住她,叫她動彈不得。粗重的呼吸裹著熱度,噴在她的腿上。
蘇七七好氣又好笑,知道他喝大發了,也不與他計較,拉了被子,給他掖好,自己靠著床背,手一下一下的拍著溫浮生,好讓他感覺舒服些。
她這才有功夫打量這裡,這是溫浮生在柳家老宅的房間,屋子裡木器傢俱,一律雕著仿古的圖案,床也是檀木的架子床,垂著白色的帷幔,乾淨利落,倒是他的品味,很是古雅。
身子下面的床也不梆硬,力道剛好,稍稍帶些彈性。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倒是很會講究和享受。
蘇七七舒了一口氣,夜深人靜的,這時候,大腦便似乎格外活躍一樣。
這程子,她的心裡格外不平靜,總像被根細繩子墜在半空中,彷彿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她心中積鬱著這樣的情緒與擔憂,連來柳家這樣本該是件喜慶的事情,都沒有覺得欣喜。
她低頭看了他一眼,呼吸漸漸平穩,當真睡嚴實下去了,只是自己卻不能動一動,換個姿勢讓自己舒適一些——他睡著地時候,有些像個孩子,臉上毫無設防,完完全全的放鬆,並且輕鬆。她抬手,輕柔的描摹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發覺自己似乎從來也沒這樣好好看過他。
他的呼吸蹭的她身上有些癢,雖然他的身上還有一股子濃重的酒氣,臉上也紅通通的,難看死了……她卻覺得十分溫暖,這樣的情景,這樣照顧醉酒的他,還有枕著她的腿呼呼大睡的他——令她安心。
也不知過了多會兒,蘇七七隻覺得半邊的身子都開始僵硬,幾乎失去了知覺。她坐下來的時候,門也沒有帶上,這會子,夜晚的涼風灌進來,倒有些冷。她瑟縮了一下,也不敢有太大動靜,就這麼半睡半醒的打著盹。
薛玉丹披著衣服進屋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情景。
“七七。”她輕輕拍了拍蘇七七的肩膀。
蘇七七睜了睜眼睛,看清來人,一下子醒過來。
“怎麼這樣睡?時候不早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快起來,我看你也累夠了,這樣小心累壞身子……”薛玉丹碰了一下她的手,皺眉,“手也這樣涼……”
她又看溫浮生,“這個猴崽子,怎麼這樣不懂事。”
“沒關係。”蘇七七笑笑,撥出一口氣,醒過來了,便覺得半邊的身子僵硬的厲害。
她的聲音極輕,輕的讓人幾乎聽不出來,生怕吵醒了人。
薛玉丹見她處處待浮生好,心中不免寬慰,俯下身子,喊溫浮生起來。蘇七七攔不住,只得看著溫浮生慢慢醒轉。
溫浮生捏著眉心,半邊臉上都是紅印子。
“舅媽。”聲音也帶著酒後特有的沙啞與迷離。
“你看看你媳婦兒。”薛玉丹戳著他額頭,扶蘇七七站起來,“怎麼樣?我去弄些熱水來,你敷一敷?”
蘇七七“嘶”了一聲,輕輕跺了一下腳,又彎腰揉揉腿。被溫浮生枕著,血液不通,早就僵硬麻木,連站直都不能。
“來坐下。”
蘇七七輕輕的應了一聲,在床邊重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