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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脫了外套,苗阿姨接過去。

“給你母親打電話沒有?”溫道明輕聲問。

溫浮生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偏了一下腦袋,有些疑惑的說,“沒有。”

他看見父親皺起眉頭,有些不鬱的樣子。他心中奇怪,往常母親有外事活動,他也很少打電話過去問好。也許是潛意識的知道母親身邊有父親照應著,他不必擔心。

溫浮生想到這裡,笑了。

“不知道媽媽現在休息了沒有。”

他的聲音不輕,故意抬起腕子看了下時間。

桂花奶奶聽見他的話,迅速的把話接上,道,“她哪裡會這麼聽話,回回要她早點休息,就是不聽,打小就不曉得照顧自個兒。這麼下去可不行,我以後見了小姐,該怎麼交代喲……”

埋怨的語氣,溫浮生看了一眼父親,眉尖微蹙,竟是一臉贊同附和的表情。

溫道明回過神來,見著兒子並不算正經的目光,瞪他一眼,想起正事來,問道,“從那丫頭那兒回來?”

“嗯,說了會兒話。”溫浮生說著,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牽起嘴角。

溫道明看著兒子臉上漾著的幸福,不由得就有些出神。

他永遠記得那年冬天,在C區,他跟幾個小子站在街頭,她捧著一本書,頭髮細碎利落的像個小子,時不時的看一眼書,再看一眼前面有沒有車,根本不去注意腳下的路。

才下過一場大雪,地上的雪有些融化了,染著黑色的車輪的軋印與行人的腳印。她就這麼朝前走,直到撞到身上。

他也不是什麼好坯子,任著旁邊的幾個小子捅捅他,肆無忌憚的起鬨,壞壞的努嘴。

她的臉紅了一下,抬起頭飛快的掃了他一眼,道歉,連說對不起。

他並沒有為難她,十分大方的說了聲沒關係,以後走路要小心,然後,就這麼讓她走了。旁邊的人推推搡搡的,不知誰說了句,道明,你丫挺的色大膽小啊,看我的……他也不吭聲,一條腿橫了出去,正好擱在對方腳踏車上。那時候,他驕橫的很,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嗬!找死哪!我看你們誰敢碰這姑娘。

後來他才想起來,那姑娘姓甚名誰他還不知道,之後的一個月,他每天都守在那個街頭,只盼著能再遇上她。

只是,沒能繼續守下去。

那一年,他也不過才十來歲的年紀,在他的記憶裡,那段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充斥著鮮豔的紅色,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用紅色的油漆覆蓋起來,上面寫滿了毛主席語錄,周遭全是紅旗、紅色的語錄本、紅袖章……

父親接受改造,柳長卿的父親卻仍被關押。永定門的火車站上,人頭攢動,到處都是紅色的橫幅標語——熱烈歡送知識青年上山下鄉。

後來才得知,他與柳長卿被分到一處插隊。他在村南,柳長卿佔著村北。兩人起著頭,帶著各自的人,幹完活就湊到一塊兒,撂狠話,打群架,板磚、鋤頭都是他們的武器。贏的那方,瓜分了對方當天的吃食,有時候是黃面窩窩頭,有時候是幾塊蒸紅薯,吃完後,再悄無聲息的各回各處。

他為此餓過肚子,柳長卿自然也是。

如今再回想,他倒是有些想不出來,他與柳長卿究竟為何就這麼不對盤,在學校是,下鄉了仍是。非要爭個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地步。

可在那個無聊和壓抑到令人發瘋的時代,這樣的爭鬥,的確給死水無波的日子帶來一些波瀾,一些期待,一些……另類的快樂。

那個鄉下,簡直不能用窮山僻壤來形容,天是灰的,地是黃的,風捲著塵土與碎葉,刮在臉上,四野蒼茫。就在這樣既偏僻又貧窮落後的地方,村長的女兒便如出水芙蓉一樣,烏黑的頭髮梳成又黑又長的麻花辮子,白皙的臉,自己改過的水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