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紅。
“父母中意的人選會是雲兒妹妹嗎?她還那麼小!也……也不小。若是按了爹當初說的,我在霍城呆個三五年。那她也就正好及笄了!”,突如其來的想法一敲上高維的心頭。他越算著就越覺得長輩有意給安排的婚配物件會是曼雲。
“象床試錦新翻樣,嬌困雲酣春帳暖……”,在浣香院呆了近一柱香的少年,腦子裡背下的詩句立時變得亂七八糟起來。
“救命!救命!救……”,一連串尖利的叫聲,由遠而近地伴著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高維打了個激靈,衝出門外,沒等問上同樣慌亂失措的婆子,一團軟香的白肉就直撲進了他的懷裡。
直扯住高維衣襟的是個跟他差不多高的女子。挽著婦人髮髻,半扯開的裳子卻是周府普通丫鬟的天青色,玫色的裹胸束著高聳的兩團,拉著高維的手臂整個兒是光光的。若不是滿臉涕淚,也頗為美豔動人。
高維下意識地閉了下眼,待聽清了女子口中含糊喊著的話語,一跺腳,就徑直往內院裡衝了去。
待在外院的婆子們也嚇壞了,嘴裡倒著剛才聽來的信兒。慌忙地分了頭,向著內院和周府各院跑去。
“二爺又發瘋症了!正要把慎哥兒弄死了!”
一聲接一聲的高喊,瞬間充斥了周宅的上空。
連衝過兩進院子的高維,按幾個四下逃竄、大驚失色的女人指引下。在一塊題著“浣香”的立石旁看到了只穿著一條褻褲光著上身的周柏,他一手正緊緊抓著周慎的衣領,一手不停地狠往下括著耳光。
被暴打的小周慎臉憋得通紅。一管鼻血流到了上唇邊緣。
彷彿來人從遠處喝來制止聲更刺激了周柏的情緒,他拎起了兒子的身體向著身側的溪水。猛地一下就將周慎的頭向著冰涼的水面壓去。
浣香院取名浣香,正是因為這兒的主景是引自芳溪的浣香渠。
“住手!”。已然衝到近旁的高維心中大慟,順手摸起了路邊的一塊石頭,衝著周柏的面門就砸了過去。
放開了周慎的周柏狠狠地瞪著高維,猛地一衝,拱上了高維的胸口。
小少年清瘦的身體啪地一下拍進了浣香渠。
“表哥!你……”,趔趄地將高維扶起來的是先一步栽進了渠裡的周慎,他的狀態並不算好,小臉上一片血色模糊。只是託了渠水只擺看的福,沒送了小命。
高維難過地搖了搖了搖頭,撐著周慎的身子,把他先一步送上了岸。
“爹!”,周慎悲傷地又喚了一聲,牢牢地抱住了周柏的腿。
“姑父!你看清楚這是周慎,是你的嫡子!你難道就如此狠心要將他打死嗎?”,落湯雞一樣的高維也衝了過來,架住了周柏還要再往周慎身上打的拳頭。
渠水聲嘩嘩作響,大石之畔只有周柏一人立著,周慎與高維一左一右地跪在他的面前,你一言我一句聲淚俱下,極力懇求著他恢復理智。
匆匆趕來的眾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形。
周顯揮手,讓人拉住了已然大驚失色,只想往兒子所在撲的高氏,只帶著曼雲一步一步向著三人待著的溪邊走去。
“雲姐兒!你看你二伯是瘋得要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嗎?”,周顯蒼涼地輕聲一嘆,問向了充當著他柺杖的曼雲。
秋日的花木大多透著清氣,浣香渠畔少了往日的脂粉,也格外的清新。曼雲和銀子一樣沒有聞到過重的金石藥氣。
“二伯被逮回來後,師傅給他用了蘇樵,雖不能解其毒,卻能讓他的情緒迅速鎮定下來。就算他再次服散,發作也不應這麼快,這麼猛!”,知道會傷祖父的心,但曼雲還是實話實說。起碼要真瘋殺人,把兩個少年的腦袋直接往浣香石上撞,會比扔他們入渠來更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