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是王熙鳳的奶孃。
“安嬤嬤,你救救我家姑娘,妹妹我給你磕頭了。”
安嬤嬤哪當得起這個禮,趕忙拉住要已經半跪下去的桂嬤嬤。只道‘不敢’,情真意切,卻沒敢應承給王熙鳳料理身子。桂嬤嬤一心覺得安嬤嬤有那回天的本事,說著什麼‘好姐姐,你救我家姑娘一回,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值當了。’‘好姐姐,我求你了。’的話。一個強行要跪、一個死拉著,兩人竟是拉扯了起來。
“嬤嬤,起來。”
安嬤嬤死活不鬆口,王熙鳳哪還不明白其中關竅?
這是她和安嬤嬤第一次見面,與她王熙鳳能有何冤仇?要說是安嬤嬤得了林妹妹的吩咐,她就更是不信了。林妹妹為著之前的事情惱了她是必定的,可依著林妹妹清高純真的性子,怎會用這種絕人子嗣的毒辣手段?更何況,她的孩子又礙不著林傢什麼。要是安嬤嬤能有法子,如何不賣給她這個好?
就算是到了老祖宗跟前都有三分薄面的桂嬤嬤竟然要舍了臉面給一個婢子下跪,王熙鳳心裡什麼滋味可真是道不明說不清。
倒是平兒,心裡充斥了些難以言說的思量。桂嬤嬤這番做派,安嬤嬤都沒有應承,那奶奶的身子怕是真的不能生養了。不為旁的,單為了能給巧姐兒尋個可靠的依傍,奶奶都要抱養一個哥兒的。論親疏遠近,極有可能的便是她了。
所以,平兒心裡難過是肯定的,可那之中夾雜的歡喜也是不言而喻的。
王熙鳳和桂嬤嬤、平兒等人常年見識內宅陰私,反應自是要快一些,初次見識其中手段的黛玉倒是有些被嚇到了,臉色有些蒼白。
黛玉心性靈敏,雖說一開始沒有想到,可桂嬤嬤的一番哭鬧之後,瞧王熙鳳的難看的臉色還有平兒臉上難過之中的欣喜,便猜了個七七八八。正是因為猜出了其中的意思,心中才湧出了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
黛玉心想,世人皆道:二門內是紅顏的戰場。原先她一直覺得有些誇大,現在才解其中滋味。
心底長嘆一聲,黛玉擔憂的望向似是呆愣住的王熙鳳。大家夫人,只有生下了哥兒才算是在婆家站穩了腳跟。
王熙鳳之前沒有哥兒依舊活得瀟灑肆意,各方面緣由讓王熙鳳躲了過去。賈璉沒催,那是王熙鳳手段好和王家這個大靠山;賈母沒催,心裡什麼打算估計心裡有溝壑的人也能猜著幾分;邢夫人沒催,那是邢夫人不是賈璉的生母,賈璉和邢夫人又不親,身為繼母的邢夫人不好插手賈璉的房裡事。
可最關鍵的該是王熙鳳年輕,又生下了巧姐兒,年前還有過一個七月大的哥兒。年輕,說明時日還長可以等等。生下了巧姐兒,說明王熙鳳不是不能生。年前落了一個成型的哥兒,既然今年能生哥兒,那明年就更能生了。
再過幾年,要是賈璉還沒有嫡子的話,估計就算是邢夫人不開口,賈赦都要過問了。
畢竟只有一個賈家的大姑娘遇上了姑蘇林家的獨子,譜寫了一場伉儷情深的戲碼。可這世人羨慕的林賈氏還給林家留下了林璟玉這個嗣子呢。
黛玉擔憂的瞧著,想伸手在王熙鳳眼前晃一晃,讓王熙鳳回過神來,可終歸是不敢。王熙鳳現在大吵大鬧、哭訴低泣都好過現在的無動於衷、風平浪靜。
整間屋子清靜寂寥,‘嘶——’棉紗撕裂的聲音響起。
黛玉驚醒一般的看向笑得張揚的王熙鳳。
王熙鳳面上笑意盎然,只是那笑意裡透著徹骨的寒意,王熙鳳毫不在意的將撕裂成兩半的帕子擱置到一旁。越是心中滴血,越不要旁人瞧她的笑話。壓制住眼中淚意,王熙鳳狠狠地問:“嬤嬤可能瞧出其中關竅?”
安嬤嬤隨眼撇了一眼沈嬤嬤,沈嬤嬤躬身向王熙鳳和黛玉行了禮。道:“姑娘,您的頭釵歪了,需到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