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成樣子了,罷了,”隨意指了指幾道菜。如意雙喜連忙給皇帝佈菜。
一時間殿內鴉雀無聲,連一聲咳嗽都聽不見,只有雙喜用筷子碰到明黃色萬壽無疆纏枝紋碗碟的瑣碎聲音,如意給皇帝夾了一塊松鼠桂魚。皇帝準備拿起筷子。帷帳之後閃過了幾道人影,皇帝原本看到美食稍微好些的心情又壞了起來。“誰在外頭?”
“皇上,是奴才,還有怡王、鄭王等軍機大臣。”皇帝一聽是肅順的聲音,點點頭。“進來吧,”看到幾個人想跪拜,“別多禮了,有事兒快說便是。”
肅順看看載垣和端華,兩個人束手不說話,他只好湊在皇帝耳邊說了通州的戰事,皇帝原本從容的神色一掃而空。眼睛裡的神采似乎被風吹滅了,眉心皺成一團,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哎!”
肅順又說道:“還是去避暑山莊避一避吧?”
皇帝點點頭。“你去安排便是,可京中畢竟要有人料理,你看?”
“此地的事兒就交給恭親王爺吧,他是皇上的手足,洋務的事兒也頗為精通,地位顯要,辦理撫局,留守京畿,是再合適也沒有了。”身後的一干王大臣連連點頭,顯然這是幾個人進來之前就商議好的。
“好吧,”皇帝無奈地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
“是,”肅順應下,“奴才們去準備。”
皇帝呆呆地坐著,只是看著桌上的各式佳餚冒著熱氣,慢慢地變冷,慢慢地變硬,一干太監都不敢答話,楊慶喜窺了一眼呆坐在御座上的皇帝,悄無聲息地嘆了一聲氣。
這個世道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皇帝百無聊賴地用了午膳,外頭雙喜又來稟告說是惇郡王、恭親王等人遞牌子求見,皇帝木著臉不說話,雙喜拿眼窺著楊慶喜,楊慶喜擺擺手,湊在皇帝跟前壯著膽子又說了一遍,皇帝微微點頭,雙喜如同大赦一般,竄了出去,不一會,帷幔後頭就出現了一群人,幾個人也不行禮,就闖了進來。
楊慶喜來不及說話,恭親王就撲在了咸豐的腳下,雙手拉住咸豐的雙腿,滿臉淚痕,嘶著嗓子低聲喝道:“皇上!皇上!這!”斷斷續續說了幾個詞,伏在地上,終究說不出一整句話。
文祥也連忙跪下磕頭,“皇上!怎麼能在這時候去熱河,這豈不是不戰而逃!放下祖宗社稷江山了!”
皇帝的身子被恭親王拉著不住搖晃,惇郡王是直性子,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跺腳,“我要去峪陵哭皇阿瑪去!這會子才過了幾年,皇阿瑪賓天才過了幾年!這世道就變成這樣子!什麼時候我們中國人對著逆夷要退避三舍,什麼玩意!”惇郡王拉住了楊慶喜的袖子,用手指著楊慶喜,楊慶喜不敢掙扎,“肯定你這個閹豎!”大嘴巴子抽了上去,“敢在皇上邊上碎嘴,蠱惑皇上,看你五爺不打死你!”
惇郡王的話提醒了文祥,文祥跪在地上連忙抬起來頭,喝道:“皇上!奴才請誅端華、肅順、載垣等人!以定天下,以安人心!”
“皇兄!四哥!”恭親王哀聲說了一聲以前兩人都還是皇子時候自己對皇帝的稱呼,咸豐皇帝的臉色柔和了下來,眼中又有了神采,低下頭看著跪在地上仰著臉的奕訢,奕訢來不及擦乾臉上的淚水,拉住皇帝月白色便服的下襬,對著皇帝苦苦勸道,“如今大軍雖敗,人心卻是未失,不過是一個小小通州而已!京城險峻,又是天下物華天寶的地方,四哥振臂一呼,天下勤王瞬息必至!就算僧格林沁不中用,還有曾國藩!還有外蒙古的騎兵,還有關外咱們自個兒的索倫馬軍!六弟就算是跑斷腿也要給皇兄給把這些兵請過來,就算是拿人命去填,六弟也要守住這天下之人敬仰的京師!皇兄你想想,若是這龍盤虎踞的京城守不住,熱河裡頭一馬平川的避暑山莊,哪裡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