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府的官員都還在忙碌,陳文也沒有準許他們的送行,只是由任務最輕的軍法司主事張煌言做個代表,其他人便繼續緊鑼密鼓的調遣人員、物資以及其他的什麼。
碼頭上,張煌言顯得有些焦躁不安,幾次想要說話,卻因為周遭尚有他人而不得不閉口。直到陳文注意到了這一點,與其走到了一處相對僻靜一些的所在,張煌言才算是有了開口的機會。
「輔仁,此去湖廣,當以勤王討逆為要,兵行兇險,但也切忌傷到了陛下。」
「蒼水是怕我把孫逆、晉王、蜀王連帶著今上一鍋端了,是吧。」
張煌言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陳文又怎麼會不明其意,甚至張煌言還沒有開口,他就早已有了這個預料,預料到張煌言會提到此事。
「我只有這不到五萬戰兵,孫可望可是有將近二十萬大軍,晉王和蜀王那邊也有幾萬,你對我的信心也太大了些了吧。」
陳文笑著說到,張煌言卻是一臉的嚴肅,這份鄭重其事,乃至是陳文與其相識已有快兩年的時間也不曾見過的。
「你是個能創造奇蹟的名將,孫可望的軍隊不少,但是難不成你還真的瞧得上那個廢物嗎?」
說到這裡,張煌言搖了搖頭,繼而說道:「輔仁,我記得去歲你出兵閩粵,事後將魯王殿下的西宮妃和世子榮哥送到金門與魯王殿下團聚。魯王殿下當年誤信讒言,你都能夠如此。如今是汾陽郭令公,還是吳興陳永定,亦只在你一言而決。」
郭子儀和陳霸先,一個平安史之亂,一個平侯景之亂,都是對王朝有著再造之恩的名將,但前者選擇了恪守臣道,被尊為令公、尚父,後者則建立新朝,稱孤道寡。陳文將魯王世子交還給了魯王,同時也是放棄了改奉魯藩的那條路。現在抉擇再度來臨,對他的誘惑比之此前卻還要更大。
張煌言如此,陳文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正目而視,以著陳文的威風,現在已經罕有人能夠承受這份威壓了,但是張煌言卻迎著陳文的目光,未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躲閃。
片刻之後,衛隊已然完成了登船,陳文直視著張煌言的目光,口中亦是那般金石碎裂:「張主事,軍法司的工作看來是很清閒啊。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本王存在於這個時代的意義,我陳文比你張蒼水,比這時代的所有人都要清楚。」
說罷,陳文轉過身子,便向著軍船走去。倒是張煌言,官服在這冬日的江風中抽動,但是身體卻一如磐石那般矗立於碼頭之上,目視著軍船緩緩遠去。
……
陳文的命令送達,江西那邊的部隊便開始活動了起來。按照陳文的計劃,最先動手的自然是丹陽師和餘姚師,至於從袁州進攻湖廣南部的豫章師和四明師,先把長沙拿下來嚇唬嚇唬孫可望,後面的事情卻還是要等到武昌有了眉目再為行事,否則被孫可望各個擊破,那就會影響到全域性了。
所幸的是,作為湖廣一省的省會,恰恰正在這個省的東北部,與江西的九江府,正是比鄰而居的關係。
動員需要時間,不過樓繼業和安有福卻根本瞧不起那位號稱孔明在世的范文程範先生,連帶著陳文,在剛剛抵達九江後沒幾天就宣佈出兵,算來這兩個師都還沒有齊裝滿員就去進攻原本就是他們兩倍以上的湖廣清軍。
江浙明軍出兵,范文程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訊息。只不過,範孔明根本想不到,其實陳文根本就沒想過這麼早來進攻於他,要不是孫可望先動了手,也輪不到他在這個時候捱揍。
遭了這般無妄之災,范文程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如今滿清的勢力回縮,京城裡據說還在編練什麼新軍,重慶那邊都已經撤防回川北的保寧了,他的西南幕府已然是滿清留在長江以南的最後一顆釘子了。
然而,壓在這顆釘子上面的分量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