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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冤咧!他自己做事不小心,怪得我噯!我養他,哪個來養我呢?娘一掃帚飛過去:“打死你個狗孃養的資本家!”

到晚上,大哥走到老五的床頭,遞一個紙包給他,說:我們兄弟一場,這回就把賬結了。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說完轉身就走了。老五拿左手慢慢開啟紙包,一看是三沓錢,一萬一沓。老五看到這三萬,想起買斷時的那三萬,不覺得流下了一行淚。老五一輩子沒哭過,這回咬著被角哭起來,生怕娘聽見。

老周

老周打電話來,叫我到他公司裡吃飯。“把嫂子也喊來嘍。”我遂帶我老婆同去。他公司的廚師手藝了得,做出來的飯菜比一般館子要好得多。我老婆喜歡吃他做的永州血鴨同紅燒牛腩。老周公司三樓上有個餐廳,擺著一張大圓桌。我去時已來了幾位朋友,一看那氣氛不一般,開口問時,才曉得原來是老周過生日。大家皆是空手而來,怪老周為何不事先講清白。“哎呀沒打算搞的,就請你們幾位朋友來聚一聚,吃餐便飯,算不得過生日。”老周擺擺手,又將一瓶賴茅的盒子開啟來。“這茅臺我一直捨不得呷,七三年的,你看這盒子都成了麼子樣子。”他把酒篩到每人跟前的杯子裡。“一人就這麼一小杯呵,對不起�。”

老周平常過生日,場合都擺在華天,最熱鬧的一回是前年,擺了四十桌。他交往廣,朋友多,手面又寬,結果大家聞訊而來,四十桌都炸了箍,臨時又添十桌還嫌少。去年也是包了個夜總會,場子裡擠滿了人,眾人將他擁到臺上,叫他唱個歌,然後無數的爪子伸出來,抹他滿身的奶油泡沫,讓他成了花裡胡哨的一個人。最後又被眾人灌得醉倒在臺上,送到醫院打吊針。

老周的公司不大,亦不算太小,每年穩穩當當給他掙個數百萬不在話下。這世上比他有錢的多,比他瀟灑的少。老周對錢的態度是左手進,右手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每年數百萬被他花得精光,買來的是通體快活。人又好朋友,凡朋友有難,他必第一個衝上去解難。要錢出錢,要力出力。這種人書上容易見,世上難得找。又性格極頑,心腸極軟。翻報紙看到一下崗工人得了尿毒症,痛不欲生,看得他眼淚雙流。恰好那天他手頭窘,就把崽喊攏來,問他壓歲錢還有好多。崽說有六千五。“拿來,借爺用一用,後天還你七千。”又打電話給報社,詢到那工人住址,喚來一手下,叫他把錢送去。“不要講是哪個送的呵!”手下走到門口,他又這樣來囑咐。這等事情他經常做,雁過不留聲,人過不留名。

又好玩。一車飆到雲南,一車飆到西藏。近年迷上高爾夫,每週有四五天在練習場上,請了一個馬來西亞的黑皮漢子當他教練,練習揮杆。練半個鐘頭球,坐到球場小餐廳裡吃一個鐘頭的酒。鞋子脫了,腳搭在椅子上,又電話打給這個那個,叫攏來幾個人,摸三打哈。摸了幾輪,又再練半個鐘頭球。有回把我也叫去了,我說高爾夫是紳士運動,你倒好,把球場變成夜宵攤,又變成拉斯韋加斯。他笑笑道:紳士也要隨性噻。不隨性,當麼子卵紳士!練習場上的球童,看到他來了如同過節,因他見人就給小費,一百兩百地給,比球場上任何人皆要大方。“周總來了哦!”一見到他,球童便擁了過來,個個笑得像朵花,將其他球客冷落到一邊。

我有幾個月沒見到老周了,今日來吃飯,覺得奇怪,怎麼生日也不慶祝一下?菜都是家常菜,真的是便餐。只是好酒僅一瓶,幾口呷光了,餘興未了。若是在平日,這桌子上不倒下一兩個人,他是不會散場的。慢慢吃飯,慢慢扯談。老周說到如今生意真的不大好做了。“顯形呵,這金融風暴。”酒呷完了他開始呷茶,“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一個人,如今夜裡時常冒冷汗。”有人問真有這麼嚴重麼?“真的咧,生意會做不下去了咧。”他道,“這世界真的怪,美國人一感冒發燒,連我的小公司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