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衝上天穹,到了那處凌空樓閣便自止住,盪出一條玉帶也似的天上水河,再有那十八輪皎月環繞飛舞,團團拱列,堪稱是無雙妙景。
賞月者坐於閣之中觀賞月色,頗合仙家樂趣,因此這處閣樓又被稱作“捉月軒”。陳夫人走了幾圈之後,便下了虹橋,隔著波光粼粼的江水,望見霍軒立於湖心一塊渚石上,便朝著腳下一指,帶著身後一名婢女起得一道煙雲,輕飄而來,落在其身側,柔聲道:“老爺,你看奴家這麼佈置如何?可好麼?”
霍軒轉過身來,看著湖面上那處處可見的燈花明珠,便笑道:“夫人經手的,那必然都是好的。”
陳夫人橫他一眼,埋怨道:“老爺,奴家這般勞累,可是為你奔勞,你可不要太不上心了。”
霍軒狀似無奈道:“有夫人打理,為夫自是放心的很,就不操這閒心了吧?”
陳夫人雖是面上怨怪,可心中卻是歡喜,道:“採珠,我們走,不去理他。”
跟隨她的一名秀麗侍女對著霍軒匆匆一禮,又偷偷看他一眼,就隨陳夫人去了。
兩人走後,霍軒見有兩名侍女正朝自己走來,他略皺眉頭,道:“你等在此候著,我去水軒上走走。”
兩名侍女對視一眼,低低道了聲是,就停下腳步。
霍軒一跺腳,就飛身上了那凌空閣樓,在屋脊之上站定,目光中一片冷意。
自他坐上十大弟子首位以來,幾乎是全是靠了過人手腕行事,無有請動過陳族中哪怕一人相助,想天長日久之後,將自己這層身份逐漸淡化了。
可此次夜宴,陳夫人非要插一腳過來,似是怕人不知道他乃是陳族贅婿一般,惹得他十分不喜。
只是他也知,此時還不是發作的時候,等到自己從鬥劍法會上回來,就無需太過看陳族的臉色了。
陳夫人方至東南方一座島嶼上,忽見天上香風陣陣,來了一朵燦爛光雲,上面站著一名儀態萬千的中年美婦,不禁眼前一亮,露出欣喜之色,腳下一踩,便有煙雲託她上去虛空,萬福為禮道:“三姑姑怎得來了?”
她這位姑姑名叫陳巧菱,原是嫁與蕭穆歲為妻,只是後者落個生死不知後,因嫌宅中過於冷清,便又回了陳氏族中居住,與她素有來往。
陳巧菱行至近前,上來挽住陳夫人手臂,湊至她耳邊,急不可待地問道:“青侄女,那張衍此次當至否?”
陳夫人一怔,稍有遲疑,道:“姑姑,侄女兒早早就已遣人送去請柬,此人……當是會來的。”
按理說,門中十大弟子都會發去請柬,但她根本不識得張衍,要不是這位姑姑執意要求非要將其請至,她哪裡會特意去記掛此事?
請柬發出之後,就再有沒有一句過問了,張衍究竟會不回來,她無從知曉,現下只是隨口敷衍。
陳巧菱沒聽出她話裡的不確定,恨聲道:“當年張衍害我老爺下落不明,此次我定要他好看。”
陳夫人安慰她道:“姑姑安心,我家老爺都聽我的,他乃是十大弟子之首,還有誰敢不聽他的,到時著他尋個藉口,替你教訓其一頓就是了。”
陳巧菱捏住她的手用力握了握,感激道:“青侄女有心了。”
其實她心中對陳夫人並不如何看好,或許在陳夫人自家看來,霍軒對自己百依百順,可旁觀者清,她暗中留意過,霍軒是一個極有主見之人,小事或許都是不去計較,可遇上大事,卻未必會遷就了。
尤其是霍軒並非齊雲天,在此位之上坐了不過數十載,自身威望與修為皆不足以壓服其餘九名弟子,還只能以拉攏示好為主,半點強硬不來,是以此事她早就另有算計了。
兩女聊了好一陣後,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陳巧菱才辭別了陳夫人,便縱雲而起,回了延瀧陸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