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警帽滴溜溜飛出很遠,陳麥覺得眼前一黑,耳膜絲絲作響,半邊臉火燙地腫起來,怒火隱隱地升騰著,揪著他背後的刀疤。
兄弟們見老大被打了,一個個也火了起來,對老兵們的動作也大了。小白更是要踹那個打他的老兵。陳麥忙一擺手。“都住手!”
眾人都看著他。陳麥擦了下嘴角,有血,牙齒略覺鬆垮,他只覺得辣乎乎的,而不覺得疼。他拿過兄弟撿來的帽子戴正了,對老兵說:“老大哥,這一巴掌我不記恨,你打就打了,但我不能讓你過去,你們走吧,別讓我難做。”
“兄弟,我看得出你是個有種的,但是,你給我個走的理由!”老兵聲嘶力竭地喊著,傷疤霍霍亂跳,斷臂的末梢暗褐烏青,像燒糊了的樹枝。
陳麥默默看著老兵,嘆了口氣,慢慢脫去了警服,再脫去襯衫,一身還算強健的肌肉露了出來,上面傷痕累累,一處槍傷,三處刀傷,在他身上構成一副奇怪的圖案。
“有傷的都把衣服脫了!”陳麥對兄弟們喊道。
幾十個兄弟立刻開始脫衣服,還有兩個扔下盾牌也脫起來。大家紛紛露出他們的傷痕,雖然沒有老兵們那麼顯赫,卻也觸目驚心。小白的前胸坑坑窪窪,那是被人販子一火槍轟出來的,那一槍險些要了他的命呢。老兵們見警察們如此,倒也安靜下來。
“老大哥,我們沒你們當年那麼苦,但也是在為這個國家出生入死,你可能聽說了,上個月我們又死了兩個兄弟。你們軍令如山,我們也說一不二。今天你們來了,效果已經有了,我想會有人處理;你要是非要過去,就是鬧事了,我就只能執行命令。我請求你們回去,我不希望你們再受到傷害,也不希望我的弟兄們受到侮辱,這就是我的理由。”陳麥有些哆嗦,心想這番真誠的表演該有效果。
老兵們互相看了看,沉默無聲。當頭的老兵看他良久,點了點頭,慢慢地退了下去。
“敬禮!”當頭的老兵站定了,大喊一聲,赤條條的老兵們嘩地敬起了軍禮。
“敬禮!”陳麥也大聲命令道。他隨即立正,舉起了右手。副秘書長也舉起了右手,⑸⒐㈡很快覺得有點二,又悄悄縮了回去。
老兵和警察們都光著上身,在風裡互相敬著禮。圍觀的人群和記者們紛紛按動快門,咔嚓咔嚓的,像相機們在鼓掌。狼狗傻乎乎地兩邊看著,低聲嗚咽,不知這些奇怪的人在做什麼。
陳麥一下子在人群裡看見了艾楠,她正舉著一臺大相機對自己按個不停。她穿著他送給她的小黑皮衣,圍著她最喜歡的Burberry絲巾,剛燙過的頭髮帶著火的顏色,在風裡飛舞,讓他湧滿了暖意。相機放下來時,他看見了她滿是愛慕的雙眼,他突然覺得很久以前就愛上了她。
老兵們給副秘書長留了材料,就排著隊去了。弟兄們收隊,小白略帶興奮地說明天咱們就見報了,老大咱們要牛逼了。陳麥穿著衣服,看著離去的老兵,冷冷地說:“我真想放他們過去。”
艾楠除了攝影和文章,廚藝也不錯。這天事畢,他便隨她來到家裡。艾楠說和朋友鬧彆扭了,她一個人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二人順道買了些菜,艾楠不讓他吻她,讓他先洗個澡,說他光著膀子被吹得灰頭土臉。她圍上圍裙,戴上廚帽,唱著蔡健雅的歌下了廚。陳麥樂呵呵地洗了個乾淨,扔紙巾時,一不留神在垃圾桶裡看見個避孕套小包裝,心裡便鬱悶地燒起來。
艾楠唱了五首歌,做了四菜一湯,一條紅燒鯉魚,一個尖筍燒肉,一個麻婆豆腐,一個炒青菜,外加一個牡蠣絲瓜湯,味道都很不錯。陳麥見她滿頭大汗,一臉油煙,就又憐愛起來,老老實實坐下吃飯。艾楠笑得像個孩子,恨不得喂到他嘴裡。電視上放著《喜羊羊和灰太狼》,她邊吃邊笑,見灰太狼又捱了平底鍋,她笑得噴出飯粒來。艾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