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大哥,對不起。我、我自己這樣苟活下來,卻沒能救你孩子的命。本來肯定能救下,我卻眼睜睜地看著他死了。結果我自己卻活得好好的。我活著實在有愧。本該你來繼承的新竹,如今卻像是被我給強佔了一般,落到了我的手上,我還裝作沒事人似的活到現在……”
對不起對不起,與兵衛一次又一次地磕著頭。“我不祈求你原諒。我根本不配。你應該恨我吧。身為外人的我竟然代替你繼承了家業,還有德松……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啊。”與兵衛哭了,嗚嗚地哽咽著,一邊哭,還一邊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德松德松”。“你恨我吧。你報復我吧大哥。如果不這樣德松他……德松就不能重見天日。”
“錯。”喜左衛門開口道,“你的誤會似乎很深啊,與兵衛。”
“誤會……?”
“或許你是想被怨恨。因為被恨的一方才更輕鬆。”
“輕鬆……”
“不是嗎?你的過失,自己卻解決不了,於是希望有人站出來對你惡言相向。但是,事情不會如想象般順利。誰都沒有恨你。”
“不,可是……”
“而且,”喜左衛門的臉再次朝向地面,忽然間又變回了黑影。而那個黑影開始猛地伸長。“我可不是喜左衛門。”
“不……是……”與兵衛抬起頭。
黑影持續不斷地伸展,高過了竹林,變得無比巨大。
與兵衛一直盯著黑影,最後竟一屁股坐倒在地,渾身發軟。“你、你是誰!這、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大哥嗎?”
“不是。喜左衛門已經死了。”
“是,可……”
“都已經死了。你聽清楚了,喜左衛門,早已經死了。而我只不過是借來喜左衛門的身體和聲音。”
“借?”
“沒錯。是一種變化之術。那個人不是死在這裡了嗎?死在了我眼前。”
“眼、眼前?那也就是說……”
“那天,狂風暴雨的那一天,我就在這裡。告訴你,我一直都在這裡,而且永遠都在看著。”
“看著……什麼?”
黑影笑了。與兵衛能覺出黑影在笑。“看你們呀,一直在看。我住在這山上,藏在這林子裡,一直,一直都在。”
“怎、怎麼可能!”
“你不相信嗎?也難怪。與兵衛,你聽好。你們一直為生或死而鬧騰,可那些並不是什麼值得鬧騰的事。”
“你、你這說的什麼話,命、命……”
是,性命必須被小心翼翼地保護。“可是,活著總有一天會死。唯一的差別,只是早晚而已。是否有人因你活著而慶祝、歡樂,又是否有人因你死了而哀悼、悲傷,這才是關鍵。”
“關鍵……”
“總之,並不是生或者死的問題那麼簡單。”
一切都取決於生者的想法,不是嗎?幾乎已經和夜的黑暗融為一體的黑影說。“我一直在這裡,觀察世上的悲傷和快樂,注視著一切。幾年、幾十年、幾百年都在。”
“這、這……”
“你覺得荒謬嗎?也對。可是,因為我不會死嘛。我可是豆狸。”黑影道。
“豆、豆狸?”這就是“豆狸”?!
“不,應該說是被稱作豆狸的東西。被什麼人以什麼樣的名字稱呼,我都無所謂。但有一點你要記住。我可不是幽靈,也不是亡者。”
“那如果是這樣,德松,不,那個買酒的孩子……”
那也是我。豆狸說。“我就是愛酒。而你那裡的酒……很好喝。”
“竟然……”
“我也沒辦法啊。買酒的就應該是小孩。”
“別、別胡說了!那為什麼……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