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短暫地檢查一番後,走到一旁,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了溼巾,將接觸過林頓的手,來來回回地反覆擦拭了幾遍,看向韓吉,說,
“腳腕處有明顯的紅痕,應該是被人用重物拴著,沉在湖河底了。”
韓吉點了點頭,“我剛才也注意到了。”
利威爾抬眸,環顧了四周一圈,問,“林頓的屍體,是誰發現的?”
“喏,那邊的那個男孩兒。”
韓吉說著,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正在被父母責罵的孩子,
“這條河長年沒有人來打理,一直都散發著惡臭,水質也很差,平時也沒什麼人來這片。”
“最近正值雨季,頻繁下雨以後,積下來的水不好往外排,河道的水位自然而然就上漲了。”韓吉的眼睛仍然沒有離開那個男孩,她暗暗地嘆了口氣,說,“這孩子正好被家裡人打罵,偷溜出來的時候,自己到這河邊散心,就碰上了這麼個事兒。”
男孩兒低垂著腦袋,眼裡含著淚,身邊的父母不停地張著嘴,在韓吉的位置,聽不清在說什麼,但大抵能猜到,一般就是,為什麼不聽話,說你兩句還不得了了一類的。
她眉頭緊鎖,沉聲道,
“目前瞭解到的資訊就這麼多了,林頓具體的死因還是要等法醫的檢驗結果出來。”
等到一切的手續都忙完,已經日近晌午了,由於卡爾辛村的設施簡陋,市局的人無法在當地就地對林頓的屍體進行屍檢,只好小心運送回市局。
————
“鐺——”
一聲清脆的聲音,握在掌心的茶杯被重重地摔在桌上,頓時四分五裂,破碎的瓷片劃傷了細嫩的掌心,杯內滾燙的茶水漸漸被絲絲鮮血取代,在光滑的桌面上蔓延。
這突然出現的動靜,驚動了離辦公室不遠的塞繆爾,他在腦海中當即拉響了警鈴。
塞繆爾豎著耳朵,輕手輕腳地踏上臺階,走向吉莉安所在的辦公室門口,他走到門邊,剛將耳朵覆上門板,準備偷聽一番,門就被從裡開啟。
失去了門板的支撐,塞繆爾險些摔進屋內,他險伶伶地抓住門框,才穩住了身形。
塞繆爾深吸一口氣,掛上了一臉諂媚的微笑,他圓潤的手指摳在門框上,迎上德文的視線。
德文的個子高挑,相比之下塞繆爾就顯得矮胖了一些,他居高臨下地審視了一會兒,冷聲道,“有什麼事嗎?”
塞繆爾臉上的笑容,將他本就不大的小眼睛擠成了一條縫,他嘿地一笑,“我這不是在樓下聽到了動靜,擔心……”
說著,他向屋內看去,入目的是吉莉安掌心流血的景象,當即正色直起了身,“哎呀,院長受傷了,嚴重嗎?”
德文仍是面不改色,他往右邊一移,用寬大的身軀正好擋住了塞繆爾的視線,“沒事,這裡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來處理就可以。”
他銀灰色的眼眸冷冷地掃過在樓梯口張望的帕克,說,“你還是管好孩子們吧”
聞言,塞繆爾順著德文的視線,也看見了帕克,他只好眨巴了兩下眼睛,擠出笑容說,“好的好的,那我就先下去了。”
說罷,就朝著樓下的帕克走去,但是一邊走著,一邊仍不死心地回頭,又盯著那半敞開的門看了好一會兒,才悻悻地離開。
屋內,吉莉安面色不悅地盯著桌面上與血液混在一起的茶水,內心的憤怒幾乎蓋過了她掌心的疼痛,她怔了好半晌,才聲音低沉地開口,
“是我太天真了,我竟然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總會有一天能夠接納我。讓我成為他們的一員。”
吉莉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沒想到,早就在這裡等著我,想置我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