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腳步聲從長廊的盡頭傳來。
皮鞋的鞋跟在木質臺階上摩擦著,聽得出皮鞋的主人腳下步子倉促。
但這頻繁著急的腳步聲,在即將靠近長廊那一頭的書房時,緩緩地趨於了平靜。
只見男人站在書房門口,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狼狽的髮絲和衣襟,深吸了一口氣,才走到書房門邊,輕輕叩響了門扉。
“進來吧。”
隔著一層木門,屋內傳來了低沉的嗓音。
得到了准許的男人,這才擰開了門把手,走進了屋。
入目的便是一片漆黑的書房,視野內單單隻有窗邊那影綽的路燈光亮。
就在男人小心地關上門的剎那,又是一道乍響的驚雷在耳邊炸開,刺眼的光亮瞬間照亮了窗邊身姿挺拔的布蘭德。
杜恩下意識地吞嚥了下口水,兩步來到了書桌邊。
他微低著頭,不敢抬眸看向布蘭德,語速有些快,卻不曾帶有一絲的慌亂,
“父親,吉莉安的那個跟班,已經開始配合警方調查了。”
“噢?”布蘭德鼻間輕哼了一聲,“我以為他要一直守口如瓶下去呢,是什麼讓他開了這張金口?”
聞言,杜恩垂下的眼眸倏地定了一下,他思忖了片刻,“這個我還沒打聽到。”
“是嗎?”布蘭德勾唇輕笑了一聲,回過頭,見杜恩似乎沒有抬頭的打算,才不緊不慢地將茶杯舉起,輕啜一口,才開口道,“還有別的訊息嗎?”
在黑暗中,杜恩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布蘭德,見他並沒看穿自己的扯謊,才接著說,
“我們在市局內部沒有眼線,再加上他們現在有調查局的幫忙,這個案子的保密性極強。我們的人手眼下能打聽到的訊息有限……”
杜恩頓了頓,抬手扶了下鼻樑上將要滑落的金絲鏡框,“父親,需要我先安排,您離開這裡一陣子避一下風頭嗎?”
布蘭德回過神,悠悠地踱步來到桌邊,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後,才低聲道,“倒也不必急著這一時,那小子跟著吉莉安·巴納德,無非就是從林頓·瓦爾特那不嚴實的嘴裡,聽到了些模稜兩可的訊息罷了。沒有實際證據在手,諒那幫警察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頓了頓,突然長長地舒了口氣,鄭重其事地將一直襬放在書桌上的相框拿了起來,他冰冷的目光陡然間變得溫柔了起來,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隨和了些,
“不過,確實這麼多年,我也很累了。該找個時間出去瞧一瞧了。”
窗外再度乍響的驚雷,劃破烏雲密佈的雲層,將一片黑暗的書房照亮。
刺眼的光線再度照亮布蘭德的四周,在杜恩的眼中,布蘭德的那張臉正沐浴在雷光之下,此刻顯得愈發得冰冷可怖。
杜恩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只聽布蘭德沉聲開口,
“杜恩,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為什麼區別對待你們兩個人嗎?”
“你可還記得我將你救下的那個雨夜?”
被雷光同樣照亮的,還有布蘭德手中,女人明媚得體的笑容,藉著銀白色的閃光,浮現在了那層玻璃之上。
布蘭德冷冷地瞥了一眼已經僵在原地的杜恩,不再理會,反而是自顧自地抬手用指腹摸了摸相片中女人的臉,唇角不自覺地浮現了笑意,只聽他用只有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溫聲道,
“艾莉諾,這麼多年了……你可曾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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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秋雨滴落,不消一會兒便打溼了地面。
潮土氣息籠罩著整座城市,體感的溫度也隨之降低了不少,變得讓人愈發依賴起溫暖的被窩了。
利威爾少有地在被窩當中熟睡,他雙眸微閉,鼻間撥出的氣息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