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維只覺得有一塊巨石,橫亙在心尖,讓她幾度喘不過氣來。
她理應接受來自塞繆爾父母所有的詰問與怒火。
可對方卻沒有。
臨走之前,塞繆爾母親臉上的那份隱忍痛苦的神情,牢牢地刻在了她的腦海當中。
對方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腕,通紅的雙眸內佈滿了沒有休息好而生出的紅血絲,髮根處冒出了幾根顯眼的白髮。幾日未見,她眼尾的皺紋好像更多了。
塞繆爾的母親在聽見蘇維不停的抱歉之後,理智好似回攏了許多,她眼底是寫不盡的苦楚,卻還是抬手輕輕摸了摸蘇維的臉,帶著有些顫抖的聲線,溫聲道,
“這不關你……這怎麼會是你的錯呢?”
如果,他們可以稍微斥責蘇維兩句,埋怨她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兒子。或許蘇維還有生氣的權力,或者她還可以滿不在乎地將這份責任推掉。
但是他們沒有。
他們寧願痛苦地沉浸在自己的悲痛當中,也不願意再讓這份負面情緒傷害他人。
蘇維無法面對塞繆爾父母眼中洶湧的情緒,只能像個倉惶的旅人,匆匆地告別,又匆匆地離開了卡爾辛村。
空無一人的公路上,寂寥無聲。
炎炎夏日的溫度,在時間向正午推移的過程當中,逐漸露頭。
蘇維面色鐵青地加大了車速,而放在以往,她都是不疾不徐,讓自己能夠在開車的時候更安全一些、更穩健一些。
就在這時,她的視野前方,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背影。
那個背影的走路姿勢有些一瘸一拐,背影的主人面板白皙,整個人沐浴在日光之下,白得有些反光。
起初,蘇維以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過路人,但隨著一車一人的距離拉近,她逐漸看清了在前方的人影——
一個穿著沾滿髒汙的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赤著腳,渾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痕傷口。
————
吉莉安唇色蒼白,赤著腳走在已經開始有些發燙的泥地上。
聖費爾市的晝夜溫差太大了,直到太陽完全升起,罩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吉莉安才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回暖。
她的四肢都經歷著疼痛,手臂、大腿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挫傷與扭傷。吉莉安皺著眉頭,打量著面前的這塊區域,她認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在哪裡,只是盲目地向前走著,奢望自己能夠看見一個認識的座標。
去哪裡呢?
吉莉安突然有些無措,眼下她雖然順利地從杜恩的監視下逃了出來,但仍是處於孤立無援的程度。
德文落在了市局的警察手裡,而她,險些就徹底瞭解在了布蘭德·亞塔爾的手中。
是……去市局?
她的出現,或許能夠讓德文受到的懲罰沒有那麼重,畢竟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並且有了她的存在,那麼布蘭德就不可能從這場風波當中全身而退了——畢竟,吉莉安·巴納德也算是一個有力的證人。
至少,可以讓布蘭德·亞塔爾配合警方調查,從而將他拉下神壇。
想到這裡,吉莉安突然覺得有些快活,她勾了勾唇,但飛躍的思緒又猛地停了下來。
又或者,是乖乖地按照德文所說,去找那個巷子,然後徹徹底底地離開這座城市,遠離這場風波?
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德文這個人,已經在吉莉安的心中佔據了很大一部分的位置。
吉莉安突然有些在意,如果此時此刻德文在自己的身邊,會希望她能夠怎麼做呢?
吉莉安邊走邊想著,赤足走在粗糙不平的路上,猛地被地面上一顆尖銳的石子劃傷了腳底。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吉莉安“嘶”地驚撥出了聲,她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