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富根爸。
“大叔,你在這、等我嗎?”張汶疑惑地問。
“哎哎……”富根爸欲言又止,渾濁的老淚奪眶而出。
張汶有點惶恐不安:“你、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我、我……”富根爸突然雙膝跪倒,放聲大哭:“丫頭啊,我對不住你爸媽,對不住你全家啊!是我毀了連大夫,毀了方護士啊……”
“這是怎麼回事,你起來慢慢說。”張汶示意許海冰和自己一起拽富根爸,但他就是墜著不起:
“……孩子啊,你就讓我跪著說吧,這樣我心裡還好受些……”
張汶和許海冰慢慢鬆開手。
富根爸涕淚漣漣:“你知道嗎?你爸那晚到鄰省公社去找相好的,是、是我向那邊的民兵營長告的密啊……你、你媽,她、她也是坑在我手裡啊……”
“什麼?你能怎麼坑了我媽?”張汶的心揪了起來。
“……你爸被抓進監獄沒兩天,當時新調來的公社革委會主任羅大肚子就找個幌子把你媽叫到辦公室,二話沒說就要霸佔她,結果你媽不從,還把羅大肚子的臉抓破了。羅大肚子是十里八鄉有名的造反派頭頭,陰險歹毒,他哪能嚥下這口氣,咬牙切齒想了個摧殘你媽的損招,就是要鎮上的大楝子去強姦她,然後再捉姦遊鬥……可大楝子深度痴呆,傻到根上了,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啊,但大肚子不管這些,把我和民兵連長叫來,要我們把這事當作一個政治任務、革命行動,無論如何給完成了……”
48(3)
“你、你就答應了?”張汶聲音顫抖。
“我不想答應啊,但是我沒辦法啊,我出身富農,解放前,我爹當過保長,我入過三青團,54年鎮反時我爹在槓子被槍斃了,當時拉我去、去陪法場啊……後來,我就成'老運動員'了,隨時隨地都可以被任何人拉去批鬥,三歲小孩見到我都朝我吐唾沫、扔石子,我活著不如一條狗啊……要不是鎮上斷文識字的少,看我多少有點文化,我早被活活給鬥死了……我當時告密你爸,就是想找個墊背的,讓我少受些罪,可沒想到他直接被判刑了……
“你、你到底怎麼……”
“我、我知道我要做不了這事,羅大肚子跟我沒完,不會給我好果子吃,我、我該死啊……”
“你快說!”張汶尖厲地喊。
“我說,我說……那兩天我先帶著二傻子看了幾回牲口配種,見他有些開竅了,就、就和民兵連長一起把魚種場用在魚身上的催情針劑注射在他身上,然後把他哄到你家,把門閂悄悄撥開,放他進去……因為我們都知道你媽愛乾淨,一天要洗幾回澡,那晚公社搞水利大會戰,你媽和大家累到半夜才回去,她以為那麼晚了不會有人來,就在院子稻草垛後面沖洗一把,就、就……”
張汶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富根爸的衣領,舉手就要煽他的耳光,哪知一陣眩暈襲來,她晃悠兩下,軟在許海冰的懷裡。
只見她臉色發白,嘴唇發青,身體發抖,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富根爸:“你、你怎麼這麼沒有良心啊?!我爸媽救過你兒子富根的命啊!”
富根爸痛悔不已,用手左右開弓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許海冰本也義憤填膺,開始任由他自己打自己,但看到畢竟是一把年紀的人把自己打得兩腮青腫,嘴角流血,動了惻隱之心,伸出一隻手阻止住他繼續打下去。
富根爸張著腫脹的血嘴,含混不清地說:“孩子,你別難過,我還要告訴你,你爸媽可能都沒死,還在人世…
…“
許海冰催促:“你快講!”
“……她被她姨娘帶走沒兩年,她爸回來過,監獄獄警直接把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