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就劃過一絲尖銳的疼痛。
從千年前她們立下盟約結成歡喜佛,並許諾相伴一生,彼時梧千雙初生牛犢,心比天高,問世間有何事能逆她的意,有誰能拆散她倆?
這千年間,她為了逃婚封印修為、逃離巫門、躲避長姐……如今浩劫將至,她亦不能兩全。
望著蒼茫天際,她苦笑一聲,明白自身渺小。
如果蒼天眷顧,便許她們一個今生,若蒼天不憫,她路過忘川河時也要在三生石上求一個來生。
梧千雙走後,宴無臺在極冠樹下坐了兩日,看足了二十四個時辰的日月交替星辰輪轉也一動未動,就像尊石像。
她那日與梧千雙說的不過是氣話,不過是想誑她留下來的氣話。莫說一個月,就算是要她還她一個千年,她也會等下去。
最終梧千雙還是走了,想必這次事件的嚴重程度,出乎意料。
只是她心有懼意,讓人恨不得眨一個眼的功夫就到十日之期,梧千雙帶著她慣有的笑容出現在她面前,不正經地口吻問道:“我家無臺可是因為掛念我所以清減了?”
可還沒等她回答,梧千雙的面容開始扭曲,這才看見她胸前插著的一把利刃,粘稠地血液流了她滿手滿身。倒抽一口冷氣睜開眼睛時,還是極冠樹下巫行山癲的霧靄景色。
她心如雷鼓,好半天才順過氣來,夢裡的場景太可怕,她彷彿全身的血液都湧進了心臟,手腳冰冷發軟。
宴無臺不想等了,如果梧千雙真的陷入什麼險境,那她也要陪著梧千雙一起。她既然許了自己一生一世之約,就要隨她此生此世。
九天黃泉,不離不棄。
☆、第93章 託付
傲君山下,日頭正毒,幾頭赤峰錦毛獸正臥在樹蔭下打盹兒乘涼。聳拉下來的眼皮縫隙裡看見大熱的天兒裡,山門前一個渾身透著滲人的涼氣,一個氣韻比起這毒辣的溫度來還要熾熱三成的倆人不知在搗鼓什麼,看著不像是什麼善類,還是遠著些好。
赤峰錦毛獸甩了甩屁股,掉了個頭,面朝裡的打了個哈欠。
渾身透著涼氣的閻子詹跟手裡的青鳥摺紙費勁了半天,用氣吹,用雷劈,用火燒的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把引路青鳥給變出來。在一旁的玄翎尋人心切,看著閻子詹耍猴似的指著那青鳥就差來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了,耐心告罄一擼袖子就要硬闖人家山頭,確實不像什麼善類。
“我就不信,小小一個巫門還能難住你我二人的去路!”
閻子詹埋頭研究這紙片鳥的機關頭也不抬,只伸手拉了一把玄翎的袖子,不緊不慢地勸道:“你這個脾氣,莫要忘了,我們是上門來請人家的。你這樣打進去,還有什麼情面可講?”
閻子詹嘆了口氣,自從這位好友二度弄丟了心愛之人,理智二字就被狗吃了。若不是他這些日子攔著,只怕她涅槃個十次也要把妖界都個拆個通透。
誠然,拆妖界這樁事他很樂意搭把手,但恩怨是恩怨,現在還不到與之清算的時候。
玄翎已是幾個日夜沒有闔眼,雖說神君個把月不睡也無礙,但她一身傷還未痊癒,又接連周折不曾好好休息過一刻,如今雖被閻子詹按著強制冷靜,五內卻日日具焚。氣力與精神都不如平日,眉宇間生出憔悴之色。
她指著那幾頭赤峰錦毛獸不耐道:“現在我們是要與這幾頭蠢物講情面嗎?她們真能有法子探尋到熾元丹的下落?”
“神君莫急。”空中一人朗聲笑著打斷,鶴髮墨服御風而行,不過眨眼落到二人面前,拱手一禮,朝著玄翎道:“巫門一點雕蟲小技倒是為難了二位,罪過罪過。”說著那人從閻子詹手裡接過那青鳥摺紙,輕輕扯著雙翼一拉,紙鳥騰起一絲火苗,連同梧千雙滿頭銀絲瞬時變作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