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鳳眼深黑,似不見底的淵谷。
望向旁人時,寒意迫人,冷漠疏離。
唯獨看向李羨魚時,他眼底寒意散去,似春來時冰雪消融。
在靜夜裡,在玄紅的龍帳低垂時,也會熾熱得厲害,像是要將她一併點燃。
李羨魚的耳緣紅透。
她幾不可聞地輕應了聲,紅著臉轉過身去,將自己藏到屏風後。
染著草木香氣的風自半開的支摘窗裡潛入。
渡來一夏的熱意。
兔缺烏沉間,日子翻書般過去幾日。
隨著夏意漸濃,承乾殿裡開始用冰,李羨魚也在這逐漸悶熱的天氣裡,學會替臨淵批覆一些簡單的奏章。
最初的時候,她擔憂自己的筆跡與臨淵的不同,會招來非議。
因此總是寫在宣紙上,讓臨淵幫著謄寫到奏章。
臨淵卻並不在意。
他親自拿過一本奏章,給李羨魚遞筆:“公主寫便是。若有非議,臣會處理。”
李羨魚起初的時候尚有些遲疑。
但轉念一想,也覺得她先寫一遍,臨淵再跟著謄寫一遍,有些空耗時辰,便也點頭同意。
如今幾日過去,等在承乾殿裡的李羨魚收到了她的回折。
臨淵還在早朝尚未回來。
李羨魚便從其中抽出幾本戶部的奏章,忐忑看去。
看到第三本的時候,她果然在其中一封裡看見官員詢問陛下的筆跡為何不同。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便暫且將奏章擱下,有些悶悶地托腮看著庭院裡的梧桐樹。
她總想著幫臨淵分擔些什麼。
但後宮不能幹政,她能做的事似乎也總是這樣的少。
連批點不重要的奏章,都會被人質疑。
她有些失落。
直至蟬鳴聲喧囂,臨淵落朝回來。
踏進承乾殿的時候,他劍眉緊皺,眼底還沉著未散的寒意。
大抵是在朝堂之上,遇到什麼令人不悅的事。
兩人的視線對上。
李羨魚見他似乎心緒不佳,便將奏章的事暫且摁下,秀眉微彎,對他露出個笑意:“回來啦。”
她站起身來,從冰鑑裡拿出兩盞冰碗子,將其中一盞分
() 給他:“御膳房裡做的冰碗子,你嚐嚐。”
臨淵看向她,緊皺的劍眉鬆開。
他接過冰碗,垂下眼簾看向她,語聲裡微帶冷意:“是誰惹公主不高興?”
李羨魚羽睫輕扇,偷偷挪身,將龍案上攤開的奏章擋住。
她殷紅的唇畔輕輕抬起:“先吃冰碗再說。不然,等會可就不涼了。”
臨淵低應。
他在李羨魚的身旁坐落,陪她一起用起手中的冰碗。
直至冰碗裡最後一枚櫻桃被李羨魚吃掉,臨淵方抬起手臂,輕而易舉地將她藏在背後的奏章拿來。
李羨魚想攔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垂落指尖,有些心虛地道:“臨淵,我替你批奏章的事,好像被人發覺了……”
臨淵視線淡掃,語聲平靜:“這點小事,公主不必掛心。”
李羨魚有些遲疑。
後宮干政,這樣的事,算是小事嗎?
臨淵似是看出她的不安。
他將李羨魚抱起,讓她坐在他的膝上,當著她的面,執起硃筆,在那本奏章上寫下批覆。
‘筆跡不同,是朕的皇后代為批覆。卿若不服,可讓自家夫人代為上奏。’
李羨魚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問臨淵:“可是,要是他沒有夫人呢?”
臨淵將奏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