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出汗珠,四處尋找失蹤的游擊隊長,下落不明的時候,三王莊打來的電話,像是給落水的人,扔過來的一個救生圈。因為特地從專區來看望老戰友的江海,正坐在他面前,並且用深含責備的眼光看著他說:“你看你是怎麼搞的嘛?”
其他幾位縣級領導人也都覺得很抱歉。
老鹽工說:“我就惟王惠平是問,你們不負任何責任。”
“……什麼?有個人認識我,要我證明?誰?”
於而龍聽得出電話裡傳來的王惠平著急的聲調。
“……你問一問,他姓什麼?可能是支隊長吧?該死,怎麼我才給公社黨委打電話問過,說是沒見,我估計他會去三王莊。”
“老同志,您貴姓?”那個幹部捂住聽筒詢問。他一聽到那怪耳熟的三個字,從旅行家嘴裡吐出來,立刻舌頭好像僵得不那麼好使地向王惠平彙報:“是他。他就是——”
但王惠平比他更著急,截住他的話:“你對支隊長講,請他無論如何等一等,地委江書記看他來,我馬上派遊艇去接……不,不,我和江書記到三王莊!”
“什麼?地委江書記?——”但對方把電話掛了。
於而龍站起來:“同志,我可以走了吧?”
現在,他的臉上完全堆滿了笑,映著紅紅綠綠的光彩,簡直像一篇甜得流蜜的頌詩,趕緊搬過一張藤椅給他換坐,還從抽屜裡取出好茶葉,沏了一杯茶端給他:“支隊長,支隊長,我們都是隻聽說你的名字,沒見過你的面,所以——”他笑得很自然,“請你等一下,縣委王書記,還有地委江書記,馬上就到——”
江海,濱海支隊的老戰友啦!
他又回到了去年十月初那頓小宴的回憶裡去了……
那晚,當烤鴨削得只剩下骨架,那位師傅端走去燒湯,服務員也退出房間的時候,路大姐笑著對周浩講:“看起來,二龍好久不打仗,槍丟得太生了,連一點預感都覺不出。”
周浩莞爾一笑:“按理說,戰士嘛,對於金鼓殺伐之音總該敏感些。”
一家人都被老兩口的話給攪糊塗了,尤其是於而龍,如墜五里霧中,瞪著春風滿面的“將軍”。
周浩笑吟吟地要來解釋疑團了:“好,我來講一講,為什麼我第二次想喝酒?二龍,你不要鼓起眼睛看我。”他晃一晃茅臺酒的瓶子,知道酒不算太多了,向大夥說:“咱們約法三章:第一,不許再添酒,第二,不許喧譁,第三,聽見了只當沒聽見。好——”
正當“將軍”用筷子蘸著酒在盤子裡要寫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王緯宇的朗朗笑聲,那個女服務員引他進屋,在他身後,就是幾乎認不出來的江海,要不是有王緯宇,准以為他是找錯門的就餐者。
“不速之客!”王緯宇把他推到席前。
短小精幹的老鹽工,一手捉住“將軍”,一手握住於而龍,半天,足足有半支菸的工夫,笑著、握著,呵呵地笑著,緊緊地握著……
周浩嘆息這個變化實在太大的老部下:“小江,你怎麼搞的嘛?”
“還小江呢!”他抓搔著頭頂上不多的全白短髮。
“活見鬼,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將軍”直是搖頭。
“大自然的規律,世界上沒有長生不老的人嘛!”
王緯宇是烤鴨店的常客,業務經理都聞訊前來應酬,還獻殷勤地向他推薦:“王老,有熊掌呢!欣賞嗎?”
“冰箱貨吧?又騙我!”
“保證新鮮。”
“好吧,嚐嚐看。”
“其他吶?”
“你斟酌辦吧!”
“老規矩?”
“自然,還要豐盛些。”
於是,小小的宴會重新開始,王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