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杌子上,手裡捧著寶珠端上來的茶,有些齜牙咧嘴。這茶實在太燙了,可她卻不敢放下。
荀卿染慢慢喝茶,笑眯眯看著佟家的。
約莫盞工夫桔梗和麥芽就回來了,手裡拿著木匣。
“……嫁妝單子和賣身契都在這……嫁妝送過來後,就放在西廂房。佟家的今早上要進去看,宋嬤嬤沒讓進。婢子兩個過去,是從宋嬤嬤那裡拿的鑰匙……照著單子核對了,沒有差錯。按奶奶說的,只把平時用的首飾和衣裳抬到上房,其他的依然鎖了……宋嬤嬤沒說什麼,就把西廂房的鑰匙給了婢子。”
桔梗悄聲在荀卿染耳邊稟報了一番。
荀卿染點點頭,低頭思忖了一下,就招呼桔梗和麥芽。
“你們兩個,快過來重新見過嬤嬤。嬤嬤是咱們自己人。”荀卿染笑道。
這事先計劃好的,桔梗和麥芽兩個得了荀卿染的吩咐,也都笑著屈膝向佟家的福了一福。
佟家的如在夢裡,這時總算明白過來,起碼她自認為是明白了。
方氏待庶女們嘴甜心苦,這幾乎不是秘密。荀卿染一朝出嫁,離了方氏,也不再裝恭順了。她如果硬抗著,不肯交鑰匙,荀卿染就會收拾她。現在她違背方氏的吩咐,把鑰匙交出來。荀卿染就認她是自己人。
佟家的原來在荀府,也經過些事。
不說上面的主子,就是下面小管事的媳婦婆子們,新官上任,也要收攏人心,打壓異己。
荀卿染一定走的是這個路子,佟家的十分慶幸,總算見機的早,過了這一關。
“奶奶明鑑,奴才一家原在府裡,聽說奶奶為人行事最有大家風範,就求了人,幾乎花光了家底,只求能到奶奶身邊伺候。奴才不圖別的,就圖奶奶待人好。奴才們自然只認奶奶一個主子,忠心服侍。”
荀卿染連連點頭,似乎非常滿意,少不得又讓佟家的上前來,低低的聲音許諾。
“嬤嬤真心待我,我也不會讓嬤嬤落了空。你那丫頭,明天就讓她進來,我安排好差事給她,定會讓你滿意。嬤嬤以後就是管事,我是指望你替下宋嬤嬤。不過宋嬤嬤這人,十分不好對付,我給嬤嬤做主,嬤嬤也要自己做出樣子來,才能壓服別人,就是四爺心裡不高興,我也能勸說。你那當家的,那件事,可急不得,先領著銀米,咱們慢慢籌劃。”
佟家的喜的直搓手,雖然和預想不太一樣,但是她所求的都兌現了。
打發得佟家的歡歡喜喜走了,荀卿染便拿了嫁妝單子看。
“她拿著這些東西像什麼事,要是婢子,就不像奶奶這樣費事,直接要,她敢不拿出來,就拿家法懲治她。”麥芽在一邊道。
“總要讓她自願拿出來,才最省事。”
麥芽說的有道理,強要拿了鑰匙來,這在道理上是無可厚非的。可如果佟家的心裡不甘願,找方氏、找齊二夫人去說,總有些麻煩。荀卿染也不想這件事情被傳揚出去。她是庶女,方氏不可能像挺嫡女那樣挺她,這個大家也許都明白。但是明白是一回事,看到事實又是另外一回事。況且傳揚出去,方氏的名聲會受損,連同受損的還有荀家的聲譽,荀卿染不能不有些顧忌。
荀卿染也曾想過在這件事上徐徐圖之,但是不行。她隨身的箱子裡的東西現在是夠用,可過兩天中,就要開別的嫁妝箱子拿東西。如果每次拿東西,都得去求那佟家的,這院子裡的人都會認為,她這個奶奶受制於陪房嬤嬤。那她還怎麼在別人面前立威。還有幾個丫頭的賣身契,她也不能由著別人拿著,這是關係到士氣的問題。
荀卿染正琢磨著,外面有人稟報。“四爺回來了。”
門簾響處,齊攸邁步走了進來,荀卿染忙迎了過去。
“我從老爺那回來,老太太的吩咐,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