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意是畫扇樓的頭牌,有選擇客人的權利。多少風流名士一擲千金只求一見,卻常有不能如願之人。
“爺自是知道如意姑娘的規矩,你只說林二少爺來了。”他靠在榻上吩咐著,夥計聞言忙下去回稟。
宜宣聞言眼神一閃,他只當侯靜康在酒樓的話是激將法,眼下見他打著自己的名號去請如意越發的納悶起來。這如意姑娘跟自己半點交情都沒有,怎麼會賣自己的面子?
正想著,門開了,一陣淡淡的清香湧進來,緊接著進來個二八佳人。閤中的身材不胖不瘦,五官標緻看不出任何缺彩的地方,可也讓宜宣看不出任何印象深刻的地方。這張臉就像年畫裡的美人,美是美卻少了幾分靈動。
宜宣突然想起若溪流轉溢彩的眼眸,笑時嘴邊淺淺的梨渦,不由得心下一動露出一絲笑意。
“給三位爺請安。”她婷婷嫋嫋的走過去,柔聲細語的說著。
聲音夠柔媚,卻少了若溪那份讓人安定的淡然,他怔過神來卻沒有再看她。
她的眼中頓時有明顯的失落閃過,輕咬了一下嘴唇又鬆開。記得她第一次見到宜宣還是去年的事,他話不多,只是靜靜陪著身邊的人。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卻難以遮掩,總是讓人忍不住看過去。
如眉本是個官家小姐,只因父親獲罪家道衰敗才不得不進了畫扇樓。打小就琴棋書畫無所不精的她自恃甚高,又仗著十分的花容月貌不曾把男人放在眼中。這一年在畫扇樓,她見了多少公子哥捧著銀子只為見她一面,散盡千金全是為了博她一笑。可偏生她見他們一次就不想見第二次,唯獨對這個看都不看自己的林宜宣在心起來。
第二次見到宜宣是在幾個月之後,他還是那般的冷冷,似乎忘記曾見過自己一般,連眼神都是那般的冷淡陌生。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如眉費盡心力畫了一幅畫,還做了一首詩,沒想到他見了卻一臉的平靜。
當時世子和鄭公子都誇讚不已,可她聽了卻歡喜不起來,後來他便再沒有來過。倒是陸續聽見他要納妾,死了原配,發誓不再納妾娶了繼室的訊息,如眉越發覺得他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
前幾日見到世子,她竟拋開面子主動詢問起他為什麼不來,今日聽見他來便匆忙趕了過來。沒想到他還是那般的冷淡,看了自己一眼便移開眼睛,一副從未見過自己的模樣。
“如意姑娘來得來快。”侯靜康的嘴角帶著一抹笑意,“上次爺來點姑娘,可是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呢。”
“如意無意怠慢,只是有客人需要應酬才讓世子久等。為了給世子賠罪,今晚上如意就不離開了,陪三位爺盡興!”說罷媚眼如絲的笑起來。
“好!”侯靜康聞言似乎很興奮,又吩咐夥計喊來兩位姑娘,六個人插花而坐。
如意自然被安排在宜宣身邊,她心裡有些雀躍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偶爾含情脈脈的瞥過去一眼。
夥計上了酒菜,她伸出素手幫宜宣斟滿了一杯,笑著說道:“這是溫過的黃酒,喝了不傷身子。”
宜宣不大習慣這樣的場面,端起酒杯說道:“如意姑娘既是這畫扇樓的頭牌,自然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有酒無琴不盡興,請姑娘彈奏一曲助興。”
聽見他想聽曲子,如意忙吩咐人準備琴,淨手焚香彈了起來。身邊沒了姑娘坐著侍候,宜宣這才自在起來,可心思卻完全不在曲子上。這如意姑娘琴技很高,可在宜宣聽來哪抵得上若溪的那曲《相見歡》半分?
如意能在畫扇樓拔得頭籌不是浪得虛名,一曲《浣溪沙》是彈奏的婉約動聽。再瞧她粉頸低垂,十指纖纖優美撥動琴絃的模樣,任是閱過百花之人也不免在她身上流連注目。
可宜宣只是低頭喝酒,偶爾投射到前面的眼神卻平靜中帶著穿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