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上,她不願意為皇帝分憂,就是親孃,摻和兒子後院的事,也很少有善始善終的,誠孝皇后就是最好的證明。“也不怕和你明說了,指著后妃們一團和氣,本就是天方夜譚,這事兒沒有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該怎麼辦,還是得你自己想,橫豎有一條,子嗣的繁衍、養育,絕不能耽擱了。”
說著,也不由皺起眉頭,到底是說,“汪氏那邊,可要注意了,旁的還好,若是真的是非不分,和杭妃鬥氣鬥到對太子有什麼想法,那你自然也要說她的。”
得了徐循的表態,皇帝神色也是越見篤定,他點了點頭,輕輕地哼了一聲,“我知道了……且看她行止吧。”
朝中事體,大致都如母子二人商量的一般,不過幾日,太常寺那裡好像忽然回過神來,終於是封上了為先帝擬定的數個諡號、廟號——由於先帝豐富多彩的人生經歷和極為敏感的死亡過程,本來很適合他的哀字被拋棄不用:畢竟,哀字其中一個意思,就是‘處死非義’,意思就是這人死得不對,是被異族或者大臣所殺。雖然表面上就是為瓦剌所殺的,誰知道這送上去以後,皇帝會否理解為有所暗示呢?
再加上一批惡諡,眾人揣摩皇帝心意,也都給否決了,呈上來的都是用意比較單純的衝、息、懷等中諡,皇帝取中了最單純的謀慮不成曰息,息宗廟號,便定了下來。再加上隨意塞進去的一些諡號,息宗安皇帝的‘衣冠冢’,在三月初大葬合墳,日後要再開啟,便要等到莊肅皇后去世以後再合葬了。
兩位先皇子嗣的封爵,也很快定了下來,封地都定在了富庶,卻又離京城十分遙遠的江南一帶,封為秀王、德王。先皇留下的女眷中,宸妃自請修道,皇帝恩准,塵封已久的長安宮便再修飾一新,令宸妃入住,莊肅皇后與周妃,則依然在清安宮中居住。從此東宮上聖太后、西宮太后,南內奉吳太妃,宮中、朝中的格局,都是徹底安定了下來。
這年九月,一直在外公幹的東廠廠公柳知恩入京,恰逢皇帝率眾至京郊閱兵,他只好先往德勝門登記:他出京是辦公差,回京也要走一遍登記的程式。才能耍點特權,回自己的宅邸休息,若是一般入京的官員,登記以後,即使親戚好友多在京城,也不能過去投奔,必須得老實地住在驛館中,以備皇帝召見。
本意皇帝出京,要兩三日才回來,他還能稍事休息,不料才回了屋內沒有半日,宮中便來了人——西宮太后召他入宮回話。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科普下吧,汪氏被廢據說就是在景泰要立自己孩子當太子的時候堅決支援大侄子
我對她被廢反正是不大同情的……
第299章
在那人去世以後;柳知恩沒有第一時間回到京城,其實倒也不能說是他不敢——是因為那人在法理上的身份,不過是個戴罪之身;即使是死在路上;朝廷也不能對此諮詢什麼,包括他這個人的喪禮,都是無人過問的。身為東廠廠公,他當然犯不著為了一個人犯的去世承擔什麼責任;甚至都無需呈上公開的奏章;可以直接對皇帝或是太后回報,那麼有包時雨來處理這件事也就夠了。之所以沒有立刻回去;的確有避風頭的考慮;但第二個;還是皇帝也需要他去南京取回一部分三寶太監當年下西洋留下的海圖。身為當年帶船出海的老臣之一,沒人比他在此事上更有發言權了。
一般來說,為了彰顯君王德政,樹立自己的權威,做皇帝的都會選擇在自己任上做些大事,比如說修書、封禪,越是勢弱的君主對這些事就越懷有嚮往,比如文皇帝得位不正,即位後就修《文獻大成》,遣三寶太監下西洋,包括遠逐韃靼,遷都北平,或是部分或是全部,都有一定動機是為了進一步地鞏固自己的統治。宋太宗有斧聲燭影之議,又有北伐幽燕失利的陰影,返回開封以後便修《太平廣記》——這也都是做慣了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