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溺地推推我的額頭,跟著我笑開。
“我第一天學習兵法時,下了課就跑去找母后,鬧著她,要她告訴父皇,我不想學殺人的事情。”說完,他臉龐浮上一抹苦笑。
我看著他,心疼。原來貴為皇子,也是有許多的無奈與不得不,原來上天是用這種方式維繫著公平法則。
“皇后娘娘答應了嗎?”白痴,當然不,皇后娘娘和我家大娘一樣,都盼著子女為自己的人生添上奪目光輝。
“母后說,我一出生便有六名保母、六名乳母、六個宮女、六個太監在身邊服侍,有針線工人、漿洗工人、燈火工、鍋灶工……有二十幾名下人為了讓我過得舒服而戰戰兢兢。
我受最好的教育、享受最好的生活,一開口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這一切,不因為我是皇族貴胄。“
“那麼,是為著什麼?”
“為了讓我有足夠的能力去抉擇與競爭。”
“不懂。”
“父皇生了二十一個皇子,不是每個都能成為未來的帝王,有人年紀輕輕就遭暗殺,有人熬不過疾病煎熬,有人得不到父皇歡心,有人能力不足以服眾,能撐過一關又一關、爭過一場又一場的,方為勝者。你說的很正確,要在這個後宮活下來,的確得經得起千錘百煉。”他嘆氣,額頭貼上我的。
“那就別去爭、別去搶,靜靜地活在一個角落,平平安安長大,然後一旦羽翼豐足就展翅飛過這堵高牆。”
“你以為不爭不奪就會沒事?不可能。”他的眉頭結上一朵愁雲,好看的眼睛帶上凌厲。
“當然可能,像鏞歷那樣,與世無爭,快快活活長大。”
“我畢竟不是鏞歷,何況就是鏞歷,日子也不會好過。你以為你的詭計能哄得住那群小鬼多久?總有一天,小鬼們會長大,總有一天,鏞歷礙了誰的眼,就會活得不安穩。”
“所以,你下定決心要爭奪……”皇位那兩個字,我終是說不出口。
“我十六歲上戰場,砍下第一顆敵人的頭顱時,溫熱的血漿噴在我的手背上,那股腥臭讓我幾乎拿不動手中的劍。但是我一回頭,撞見溫將軍眼角的諷刺嘲笑,於是我提氣、舉高劍,飛快砍下另一顆頭顱。”
“為什麼呢?我不懂。”
“溫將軍是大哥的岳父。”
那個把地方治理得很富庶的端裕王?我沒見過他,但知道所有人都誇獎他,誇他有能力、有擔當,性情平和,與人人交好,對一個大家都喜歡的人物,你很難對他產生惡劣想法。
“所以……”
“那次是大哥親自推薦溫將軍當我的副手,父皇答應了,因為他是個久經戰事的老將軍,經驗老道。”
“端裕王舉薦是為了幫你?”才說完,我就後悔。他不是說過溫將軍眼角掛了諷刺嘲笑嗎?
“你很聰明,卻真的很不擅長爾虞我詐、使心機。”他笑著把我壓進他懷裡,長手臂圈得我緊緊。
“是啊、是啊,我本來就是溫順善良的女生。快往下說,那個溫將軍是怎麼回事?”在催促他同時,我還是忍不住自以為是地幽了一默。
“他處處掣肘,不讓我順利打每一仗,我一面要擔心前方的戰事,還要煩惱他在後方給我使小動作。在最慘烈的一役裡,他坐守邊城,我們出兵三千,殺了敵軍五千,本以為勝券在握,卻沒想到敵人來援。一見援兵近萬,我當機立斷,領著剩餘的兩千餘軍回城。沒想到,他居然不肯開啟城門。”
“怎麼辦?那近萬援兵是以逸待勞啊!你們非大輸不可。”
“說得好,以逸待勞,不過溫將軍要的不是我大輸,而是要我戰到剩下最後一兵一卒,戰死沙場。”他嘆氣。“幸好,我早就有了警覺,在城裡安排自己的人馬,在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