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不起三個字,許樂忽然想到那一天在餐廳裡,在夜裡,張小萌似乎不止一次說過對不起。他有些木訥地站在原地,看著面前被黑框眼鏡遮掩了大部分迷人風采的女生,壓低聲音卻格外用力說道:“對不起?難道你想讓我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然後你我從此變成路人?”
“這對你來說很難嗎?”張小萌儘可能地冷漠說道,懷裡的書本卻抱的更緊了一些。
許樂覺得有些憤怒,但他的臉上沒有表露出來,盯著張小萌的眼睛說道:“當然很難!我可是處男!第一次被你騙了,難道你就想不負責任?”
張小萌偽裝出來的高傲表情頓時變成了坍塌的山岩,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許樂,怎麼也想不到老實純樸的他,居然會說出這麼匪夷所思的怪道理來。許樂的聲音略微有些大,遠處樹下溫書的學生好奇地看向了這裡,不過應該沒有人聽見,張小萌的臉卻依然紅了起來,盯著許樂憤怒地抗議道:“小點兒聲音!難道我就不是第一次?”
許樂的下一句話接地極快,他冷靜回答道:“所以我要對你負責,你也要對我負責。”
張小萌忽然發現自己確實無法優秀到能夠完成議員慎重囑託的任務,她發現要扮演一個因為虛榮而甩掉初戀男友的女生太過困難,最主要是因為她要甩的那個叫許樂的男生,實在是不按常理出牌,既沒有憤怒的去捶樹,也似乎沒有拿刀片割自己手腕的衝動,更沒有痛罵自己無恥,這讓她許多設計好的尖酸刻薄臺詞都說不出來。
或許,是她真實的內心深處根本不忍心用那些話去傷害他。
她無可奈何地看著一步不肯退的許樂,輕聲祈道:“你就放過我吧,我不需要你為我負責,總不至於你還要讓我一個女生為你負責吧?”
“為什麼不需要?”許樂的心情其實早已經低落到了谷底,因為他早就看出來張小萌並不是在開玩笑,然而也就是在他人生危機發生的此刻,那種危機感讓他的思緒變得格外清明,反應無比迅速,非常認真地說道:“那天晚上,是你強暴了我。”
害怕議論聲被同學聽到,張小萌的臉早就紅透了,這時候又被氣白了,不可思議地看著許樂一本正經的臉,就像看到了達奇峰上的野人,憤怒地吃吃艾艾說道:“你……你……你無恥!”
許樂不是一個無恥的人,就算被施清海薰陶了這麼久,也不可能對女孩子說出太過分的話語,他只是被張小萌突兀變化的態度搞的有些糊塗,純粹是下意識裡在尋找對自己有利的藉口,他有些心酸地發現,張小萌似乎是認真的。
州議員家的公子海清舟忽然出現在了二人身邊,似乎有充當護花使者的想法,他警惕地看著神情有些低沉的許樂,將張小萌護到了身後。
張小萌從海清舟的胳膊外探出頭來,說道:“謝謝,沒有什麼事情。”她又對著許樂惱怒地說道:“不要再來糾纏我。”
許樂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這句話,直接向議員家公子伸出手,很有風度地問道:“以前見過面。我叫許樂,機修系旁聽生。沒請教?”
張小萌和海清舟都有些傻眼,沒有想到許樂的態度居然會轉變的如此之快。海清舟溫和一笑,說道:“海清舟,上次被你打小報告扣了四個學分的人就是我。”
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許樂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張小萌嘆了口氣,對許樂說道:“雙月節舞會,清舟會是我的舞伴。”
“這麼快就叫清舟了?我給你煮了清粥,你看都不看一眼,早知道我還不如拿給那小子吃了。”
這句話並沒有從許樂的嘴裡說出來,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誠懇的笑容,只是在心裡無比酸楚地想著,這句話實在是酸的太像女人,他死也不會允許自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