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
冷還用假裝的?我忍住把衣服給扔回去的衝動,用袖子在胸前打鬆鬆一個結。他靠近,手裡有一下沒一下扯著解下來的腰帶,多半以為我是妥協了,輕輕哼起一支曲子。
深幽的天還泛出一點點藍,有大顆大顆的星子閃閃發亮,退一步真能海闊天空?這種時候小平同志三起三落給我們了絕好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示範,晃到多鐸內裡湛白的衣裳,想一想問,“你冷不冷?冷就老實說,別凍壞了再怨我。”
他伸手攏了攏我身上的外裳,哈哈笑道,“是誰抖得和有人拿鞭子抽似的?你摸摸……”說著一把握住我的手,“我可不是你,這麼點哪覺得冷?”
“對,誰叫你皮厚。”我白他一眼,他不以為然,報以朗朗笑容,牽過我另一隻手,合在掌心裡輕輕的揉,“怎麼樣,好些了麼?”
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這話從古代流傳到現代,總是有它生命力旺盛的道理,我點頭,這小子有些時候還是能起些作用的,先就這麼著吧。
到了營裡早過了時辰,自個兒旗的人齊刷刷地都在等我,真叫丟臉。多鐸扶我下馬,然後恭恭敬敬去與我阿瑪額娘等長輩見禮,眾目睽睽之下,儼然已我未婚夫的模樣自居,我無可奈何地蹭過去,只想朝他面上踹兩腳。面紅耳赤之餘,不得不忍受自己人輪番上來道喜,阿瑪早牽過我的手,一臉上既悲又喜,大把鬍子顫個不停,好半天憋出一句,“我的好孩子,你要阿瑪如何是好?”
我低頭回,“女兒難以久侍阿瑪膝下……”一邊思索那話怎麼聽著像“虞姬虞姬奈若何”,額娘也衝了過來,一手拿著帕子拭不停眼淚,只曉得對多鐸道,“咱們家雅兒可就拜託貝勒爺了。”
哎,誰拜託誰還難說呢。
不比我初來乍到,就憑哪一點飄飄然的歷史知識,糅合二十個年頭累積的人情世故混跡在這兒,這滿科爾沁的權貴對現實的認識可比我清楚得多了,人心隔肚皮,就算想找個人問問主意也是沒有可能,只好安撫安撫阿瑪額娘悲喜交加的心情。
多鐸很快便走了,我回屋找了到那支匣子將扳指放進去,玉佩看來也暫時不用還了,鎖好匣子正要叫人端水來梳洗,便聽到嫋嫋腳步聲入內,卻是蘇茉爾,道大玉兒在外頭等我。
每逢有麻煩事,我已習慣大玉兒神通廣大的準時出現,也不納悶,略略收拾,也自出去見她。
那纖細的身影立在夜裡,似是淡然看著草原深處,我叫了聲,“玉姐姐”,她轉過來微微一笑,我見她還穿著白天的衣裳,便笑問,“姐姐什麼事兒急著找我?”
大玉兒那樣子氣勢平和,不如說,倒有點平和得過了頭。我本能地想她要說的應該還是今天的事,心裡倒很鎮定,反正左右也不能再壞了。
11、一日三秋
“雅兒,”大玉兒挽過我的手,輕輕道,“我要說的想來不中聽,你可千萬別惱。”
“只要不是‘恭喜’的話兒,我真是聽什麼都不惱。”我無所謂地笑。
她點頭,眉頭便舒展開來些,“嘴上也沒個遮攔。那我可說了,今個兒的事兒我是不怎麼贊成的。”
我“哦”的一聲,問,“十四貝勒也不贊成?”
她聞言便往我頭上拍過來,嘴裡道,“我可讓你貧!”
我躲過去,央道,“好姐姐你說,我可不敢再打岔子了。”
大玉兒無奈地搖搖頭,邊信步走著邊說,“他哪會不贊成,不說也罷了。倒是我瞧多鐸是真給卯上了,那日你稱病沒去圍獵,哎,他那臉色不知有多難看。你當面就躲著他,那是說什麼也沒用的,你不想嫁他是不?”
“嗯”,真是懂我莫若她,收受扳指到現在對我說這話的人她是第一個,很可能也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