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辨出藥色成分的連嬤嬤震驚萬分,來不及整理心緒,當即正色回道:“皇后娘娘,這藥有紅花和皂角,可使人不孕。”
溶月望著神色俱緊的連嬤嬤,意味深長的慢慢笑笑,才朝她頷首:
“本宮知道了。”
視線滑過自始至終都安靜垂頭的萬春,溶月望向半春,含笑吩咐她:
“把那藥端過來吧。”
半春恍如急杵搗心、手抖得停不下來,白玉碗裡的藥隨著抖動,蕩起層層漣漪,惹得她眼花繚亂般暈眩。
連嬤嬤望著皇后,面色瞬間已是大變;就連萬春也暗自把頭垂的更低,只有皇后突兀著她的閒適。平常的笑意盈盈竟憑空多了份詭異的懾人。
溶月自顧心裡好笑,現在是安全期,還真是多此一舉。
時間不過眨眼,底下三人就見皇后仰頭喝淨那藥,丁點未剩。動作極穩偏還很雅,彷彿喝下去的不是苦藥而是甜羹,幾人臉色不由變得複雜,神情迥異;不約而同低頭屏息斂神。
溶月對此仿若未見,自顧慢條斯理接著用早膳。好半晌吃畢,才對連嬤嬤說道:“早膳味道很好。嬤嬤辛苦,下去歇著吧。”
連嬤嬤神情苦澀,欲言又止,恭敬謝過:“謝皇后娘娘!”
出身宮闈,她自然可以預測湯藥之事,無論是陷阱還是陰謀,她這個奴身而今橫Cha進來,已是命懸險境。連嬤嬤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卻理不清這事的心亂如麻。
溶月目光淡然地掃過餘下兩人:“你們也下去吧。”
話罷,細微的窸窣也隨之落下。溶月獨自在房中靜坐片刻,才走出正廳,繞過迴廊,進了書房。她在案上隨便翻起本書,沒看完一行,就覺索然無味。
無趣了片刻,溶月從案頭的高腳水晶盤中拿過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目光不由望向窗欞外一角天際,只覺心情灰悶,說不出是那裡太過壓抑。
吞嚥幾口,溶月就丟了蘋果;起身往室外走去,剛到門口,又被寒冽的氣流堵了回去。腳步頓住,進退維谷間,生出強烈的陌生感;坐立都是難安,只得再轉進畫室,興趣缺缺地翻了幾張畫,又攤開宣紙、顏料,蘸筆起畫。
半個時辰後,宣紙顯出花樹、燈火、猛獸還有鮮血。
溶月看著那硃砂落下,紅豔處的驚心動魄似要跳脫出來,有種怖覆的猙獰;她趕忙扔筆,轉身大口呼吸。溶月沒再回身,而是直接走出畫室,進到書房。喚人端水淨手,命人新換了幾盤瓜品在案頭。聞著縷縷果香,研開濃墨,溶月又開始抄寫心經。
到了午膳時間,留金帶了口信過來,皇上下午要帶大皇子見幾位大臣。
意思是她可以自由呆在春暉堂。溶月暗自鬆氣,笑著賞了個大荷包給他。留金掂著手裡發沉的金子,特別爽朗的又說出了一個讓溶月頭皮發麻的訊息;皇上已下旨,身體抱恙,有明親王繼續代理朝政,著內閣和王丞相幾位重臣相輔。
留金那邊話音未落,上首的皇后立馬晴轉多雲,心裡有隻小手不停揮舞,要把那大荷包搶回來。
看留金樂顛顛地離去,溶月咬牙想起夜裡跟野獸一樣的皇帝,心裡嗤笑。
身體抱恙……哼!
溶月折回書房,心裡冷笑頻頻,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皇帝來了別院是為她、不離別院也是為她,那人可不是為了美色就會忘記東西南北的主。
溶月想著種種,出現一個亦糟已不糟的可能性;那人早就想好了某個局。自己也已縱身其中,佔據他眾多或棋子、或煙霧中的某個位置!
恰好美色也能愉悅,他何樂而不為?
溶月倒在榻上,通身失力。
這日子浮光十色、錦衣玉食,所有的繁華明豔都在虛浮縹緲。但稍有醒轉,就讓人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