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強盛起來的,唯有馬爾杜克的巴比倫。”
他默默聽完她的講述,冷不丁發問:“那,烏魯克呢?”
“偉大的金星神,伊什塔爾並不會俯首帖耳任馬爾杜克擺佈。她有時升上天穹,有時在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主持氾濫。儘管她有許多職責,她偶爾仍會回到烏魯克神殿——即使我有生之年還從未見過她,也不能否認她一直與烏魯克同在。
“令人羨慕。”恩奇督嘆氣。“你作為、伊什塔爾的祭司,非常幸運。”
莎瑪赫連連擺手。“你只注意到我們的光鮮、我們的驕傲,可是那之外還有很多。因為伊什塔爾失去了她的丈夫,我們每年在河水氾濫的時節都要集體去河邊灑眼淚;因為伊什塔爾沒有丈夫,烏魯克的每一任國王都自封為坦姆茲並舉行神婚,表示與她結合,從她那兒獲取管理城邦的權力——以前那是一個莊嚴的儀式,後來變成需要女祭司陪那些剛愎自用的傢伙睡覺。咳,這來自巴比倫的風氣。”
她頓了頓。“我寧可去荒涼卻自由的尼普爾,也不願意留在華麗而禁錮的烏魯克。唉,我的牢騷太多了,為何我們要討論這些話題呢……”
“可我、很愛聽你說。”恩裡克眨巴眼睛。
他傾慕而謙恭的神情給了莎瑪赫莫大的激勵。她開始滔滔不絕的描述那個她生長多年的世界,夾雜著祭司們所瞭解和記錄的神祇秘辛:遠古之時眾神征服了自然,馬爾杜克創造了人類,但一度因為厭倦他們,想用洪水把一切都除掉;地母埃阿找到了被伊什塔爾殺死過一次的深水巨獸,驅使它鎮壓氾濫的洪水,才換來了地面的平靜;之後馬爾杜克請求地府女王的幫助,從此將衰老的人們統統趕往地下,才解決了地面人口膨脹的危機;現存的人類都是洪災中那幸運兒的後裔,他們重建了文明;烏魯克城的統治者是一位園丁的後代,他曾住在巴比倫城郊,擁有一座世間最美的花園;一次機緣巧合,園丁遇見了偶然降臨在他花園的伊什塔爾,他偷窺她與她的屬將拉特拉克歡愛,因而惹惱了金星神;他尋求眾神之王馬爾杜克的保護,最終還是被雷霆暴怒的伊什塔爾變成了青蛙;儘管園丁遭難,馬爾杜克還是庇護了他的幼子,將孩子送去烏魯克且扶植他當上國王;這僅僅是馬爾杜克與伊什塔爾交惡的一個後果,傳說兩位神祇最初的關係就很差;時至今日烏魯克城與巴比倫城的關係都十分微妙……
不知不覺又吃了一輪食物,莎瑪赫饜足的斜倚在一床皮褥上。她已然感到幾分口乾舌燥,恩奇督的灼熱目光依舊不乏關切與渴求。他是個多麼可愛的傾聽者啊。她決定繼續說下去,反正天色漸暗,而他們也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
“烏魯克的祭司們掌握著知識的傳承。我們編撰文書,記錄歷史的一切細節;我們舉行祭典,宣告烏魯克城民的歸屬。我們供奉伊什塔爾,感謝她給予我們豐收;但我們的君王卻是馬爾杜克的信徒,想讓我們歸附個人的王權。君王,他們個個妄自尊大,排除異己,殘暴好色。他們都妄想征服伊什塔爾,神婚時卻只能請祭司扮演女神的角色。眼下這一個是最糟糕的,除了即位典禮那一回,他每年都要娶一個新的王后……”
她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太多。她不想在恩奇督面前透露她是因為那個叫吉爾伽美什的傢伙才迫切逃離故鄉,雖然他可能猜到些什麼。她打算轉移話題,而恩奇督亮晶晶的眼睛正猛盯著她瞧。
“為什麼、要娶、新的王后,一個如莎瑪赫、你這樣的,還不夠好嗎?”
她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撲到他身上抱著他,毫不熟練的用嘴扯開他的全部“衣裳”。
作者有話要說:
☆、PART3
第六夜的來臨勾起莎瑪赫的絲絲惆悵。紅日沉下的越來越晚,意味著天明會越來越早。如果有那麼一批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