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她潔白的柔膚上已泛出淤紫。
“宮主,伶兒小姐怎麼了?”龍蜿關心地詢問。
“她沒事。”嚴鈺突兀地直起身,掩飾住心中奔騰情緒,說:“我點了她的睡穴,兩個時辰以後才會醒,你留在這裡照顧她。”他指指龍蜻,又朝龍蜿說:“你跟我出來。”
在書房裡,嚴鈺詳細地詢問龍蜿在孫家時柳伶兒服藥的情形,及孫朝元對她的態度,聽了龍蜿的報告以後,嚴鈺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才令她退下。
龍蜿剛跨出了門,又被嚴鈺叫住──
“如果她問起你為何在此,你就說你跟她一樣,是我從孫家買來‘金璃宮’當丫鬟的。”
“丫鬟?”龍蜿完全摸不著頭緒。“為什麼要騙伶兒小姐?宮主對她……”
嚴鈺用稜利的眼光制止她,厲聲交代說:“你別多嘴!”
“是。”龍蜿心裡嘀咕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色明晰,銀灰色的天空閃爍著無數的星子,是一個清朗的秋夜。
龍小蜚坐在高高的樹幹上,專注地盯著底下看,小腦袋裡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一雙靈活得嚇人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就像她肩上站的那隻小金絲猴一樣。忽見她眼一眨,身手敏捷地直起身,跟金絲猴勾著樹枝,由一棵樹蕩過另一棵樹,似乎趕著去什麼地方。
因心頭疑問重重而失眠的柳伶兒坐在涼亭裡,對四周的異動渾然不覺。她柳眉輕度,心裡想著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她怎麼也想不透!她手上的烙傷已經不礙事了,為什麼蝶姨不讓她到繡房去工作?她想幫阿蜻的忙,阿蜻也不讓她幫,她們都說怕宮主生氣。她告訴她們,她是被宮主買回來當婢女,宮主怎麼可能因為她工作而生氣呢?她們全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理由,只叫她自己問宮主!
但,自從到“金璃宮”以後,她都沒有再見到宮主。
阿蜻和婉容告訴她,那天她暈了以後,是宮主出面,才讓蝶姨停手不再給她烙印的,手上的金蛇鐲子就是那時宮主給的,如果有機會見到宮主,她一定得記得道謝;當然也要問他,為什麼不派工作給她?
這實在不合理!婉容的身分跟她一樣,為什麼婉容就可以開始工作,她就不行?她承認自己的手腳沒有婉容俐落,但多少總幫得上忙呀!
她不喜歡這樣無所事事……還是在孫家好,雖然小姐給的工作多,但總覺得自己有用,不像在這兒,她好象是個多餘的人!唉──
她心裡真羨慕婉容,來這裡不過幾天,就跟宮裡的人處得像認識多年的朋友,每個人都親熱地叫她“阿婉”;而他們總是叫她“伶兒姑娘”,怎麼也不肯叫她“阿伶”,這“金璃宮”人真是奇怪!
“唉──”柳伶兒又一次嘆息。
“咦!你是不是那個新來的宮女?”盛氣凌人的女童聲。
柳伶兒驚訝地抬頭,一個著石榴紅衫,腰繫紅底黑菱錦帶,辮髮成雙環,機靈秀麗,年紀大約十歲的粉妝女娃,小手插腰,臉上微慍地打量著她。
“你不會是個啞子吧!”她的口氣甚是不耐。
“不是。”柳伶兒一笑,婉和地說。
“你叫什麼名字?”女娃像是審犯人地問。
“我叫柳伶兒。”柳伶兒看她臉上表情有點疑惑,猜測她大概是不識字,就以指為筆,在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是‘柳樹’的‘柳’,這個字是‘伶’,這個是‘兒’。”寫畢,她反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娃不答又問:“咱們‘金璃宮’的人,姓必從龍,名中含蟲;你是‘金璃宮’的人,為何沒改換姓名?”
“我沒聽說這個規矩。”柳伶兒搖搖頭。
“從今以後你就叫”龍蛉“。”女娃也在地上寫下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