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色對襟衫子,收拾得利索清爽的媳婦跟著紅袖進來,又近前深深行禮,她忙道請起,旋即笑問道:“你家少爺打發你送什麼來?”
那管事媳婦原就是孫氏的陪房,先頭只知道孟家四小姐乃是庶出,眼下看著孟敏在炕邊上緊挨吳夫人坐,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樣,便知道這位小姐多半是養在嫡母膝下,心中卻也驚異。此時聽吳夫人問話,她忙雙手呈上了一個罩漆盒子,因笑道:“少爺只給了這盒子,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少爺只說,這是昨兒個從老太太那兒得的新巧物,讓四姑娘分給妹妹們耍玩。”
一聽這麼說,吳夫人又笑了,心中卻想究竟是少年郎,這打發人送東西還要找藉口。從丫頭手中接過那罩漆盒子,她看了孟敏一眼,便索性揭了看來,見是四把泥金面小檀香細骨的摺扇,她心中不禁一動,隨手拿起一把搖開了扇面端詳了一番,又合了起來。
“敏兒,越哥兒倒是記著你們幾個姐妹,這四把扇子應該是宮中賞賜出來的。不過她們幾個還小,你留一把給你六妹妹,其他的好好收著。唔……這回禮……”
那管事媳婦一聽回禮二字,忙笑道:“夫人,不過送幾位小姐幾把扇子賞玩而已,這回禮兩個字就談不上了。昨兒個貴府老爺還讓人送了一方名貴的端硯,少爺說了,有空要登門拜謝。”
吳夫人一時半會也想不好該送什麼回禮,此時聽這麼一說,倒是佩服丈夫下手快。又留著那管事媳婦說了一會話,她便命身邊的大丫頭把人送出門,旋即就把那罩漆盒子一股腦兒塞給了孟敏:“送給那幾個小的也是白費,就依我剛剛說的話。雖說你爹爹送了東西過去,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不如好好想想回贈什麼。這都是當著長輩的面,也不算私相授受,不違禮節。”
這邊孟敏回到自己房裡,正煩惱該回贈什麼東西,那邊張越等到兩個管事媳婦回來,聽她們稟報了送東西的經過,少不得一人打賞了幾個酒錢。等人走之後,看著手中那張杜綰的回帖,想起人家說起的孟家情形,他在書桌前坐下,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這樣奢華的摺扇自然是隻能送給女子,只不過在孟家詩會那一回認識的世家千金雖不少,印象最深刻的也就只有孟敏和杜綰而已,他自然只有這兩個地方可送。一個是大姐夫的堂妹,一個是恩師的女兒,他送禮過去也並不唐突,至於收到禮物的人如何想他就管不著了。
他不是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霍去病,這婚事大約就在這兩年。既然這不是他能左右的,那麼就像張晴所說,與其盲婚啞嫁,不如自己選一個合心意的。只是,為什麼孟賢偏偏是常山中護衛指揮?
想到這裡,他輕輕翻開杜綰的帖子,見那上頭寫著幾行娟秀的字,大體便是致謝之類的話,此外便是提起父親仍無信件傳來,託他打探打探訊息。面對這一茬,他立時皺緊了眉頭。即便是張越說已經讓山東都指揮照應一二,但若是真的碰上了連那位都指揮都解決不了的難事,或是杜楨所碰到的難處人家都鞭長莫及,那可如何是好?
還有,楊士奇讓他去山東,是忖度讓他多多磨練,能夠幫杜楨一把;還是認為他的身世背景能夠幫他在那個地方站穩腳跟?
心煩意亂的他合上那張素箋,站起身就掀起門簾到了正屋。這一腳才踏出去,他就看到琥珀正好從外頭進來,手中正捧著什麼。心中一動的他疾步走上前去,還不不及開口相問,琥珀就直接把一封信遞了過來。
“少爺,您一直都問杜大人的信。我剛剛經過垂花門,看到一個小廝把這個交給劉家嫂子,所以就趕緊捎了過來。”
張越心裡有事,一聽是杜楨的信就立時動容,聽到琥珀這解釋便回身點了點頭。到了書桌旁坐下,拆開那火漆封口,裡頭卻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箋。讓他異常失望的是,信中只是言簡意賅地說已經在山東上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