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口中發出嘶嘶怒吼,手裡的木杖劈了下來,仗端本該檔住劍鋒,未曾想那短刃微微一偏,順著木杖向上滑去,滿是木刺的斷面插入了沈雁肩頭,而他的無影,直直穿透老嫗乾癟前胸,汙血順著靛藍衣裙落在地上,瞬間就讓那片黃土變作汙泥,攀在巖上的蔓藤發出輕微聲響,枯槁斷裂。
浪子眼眸一顫,大口鮮血噴湧而出。蚺婆就要死了,除卻一口入氣,再無其他氣息。他也快要死了,停在會陰處的子蠱不再左突右衝,只是哀哀震顫,像是死前最後的哀鳴。落入餘暉如煙如霞,遠處青山婀娜多姿,這山河如此之美,他卻再也看不見了。
一層陰霾籠上了眸子,沈雁的眼皮輕輕一顫,像是再也撐不住眼瞼,面前蚺婆那張猙獰醜臉卻也突然顫了顫,如同熟透了的果子,她額心處的那枚紅痕突然炸開,一隻小號秋蟬般的蟲子鑽了出來,雙翅一陣,直直射入沈雁皮開肉綻的胸腔,鑽了進去。
那本該是鑽心之痛,但是沈雁卻感覺不到了,他只是微微一愣,這是蚺婆身上的母蠱嗎?蚺婆都死了,這蠱兒還想偷生?可惜,它選錯了主人……混沌腦海溢位點詭異歡愉,浪子扯了扯嘴角,卻未能扯出一個像樣的笑容。
腳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毒血浸透了一丈方圓的泥土,也毒死了土中所有植被,失去了這些蔓藤的抓力,附著在巖壁上的泥土開始鬆動,悉悉索索向下落去。蚺婆乾枯瘦小,沈雁體態勁瘦,兩人加起來也不算重,但是這失去抓力的泥土,卻承不住他們。那塊山崖,坍塌了。
沈雁的身形微微一晃,向後跌去,身後不再有山,不再有土,只有呼嘯的山風,蔚藍的晴空,他的眼眸緊閉,唇角露出丁點笑意,這個世界雖美,卻再也不容他駐足。然而山不留他,卻有人留。一隻烏油油的鬼爪纏上了他的腰身,骨鏈相扣,間不容髮縛住了下墜的身形。嚴漠出手了,那骨鏈來的恰到好處,牢牢抓住了沈雁。
可是抓住又如何?凌厲的鋼叉擊中了後背,嚴漠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形騰空而起,他抓住了沈雁,卻無法在山崖上停留半分。如若不鬆開手中骨鏈,自己也會被那下墜之力拽下崖去。
要鬆手嗎?嚴漠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凌空飛出的身形不帶半分力道,反而手臂一震,如同流星破空,如同倦鳥歸巢,直直撲向了那道下墜的身影,黑色衣袖輕輕一卷,便裹住了浪子的腰身。
身在半空,腳下再無半點著力,兩人齊齊向崖下墜去。
第 021 章
“糟糕!”
只是幾步距離,妖書生身形一晃,便已趕到崖邊,然而此時哪裡還能拉住兩人,只見那兩道身影飛速墜下,消失在視線盡頭。這山崖陡如刀削,足有百丈,日暮黯淡,幽深峽谷如同猛獸洞開的血盆大口,除了嶙峋山石外,連山松、蔓藤都不多見,跌落山崖,別說留下命來,怕是屍首都要摔成肉泥了吧。
相比之下,蚺婆的“運氣”卻要好得多,大概是屍身重量不夠,只沿著崩塌的斷面滑下幾尺,並未真正墜崖,但是撈到她的屍體又有何用?樓主交代的可是“留下那黑衣人的性命”,難不成他現在還能再變出個酷似姚浪的男子嗎?
恨恨看了眼蚺婆那殘破屍身,書生暗罵一句,這老虔婆折了自己的任務,還要害他受過,真是死不足惜!
背後傳來一聲痛苦□□,廖人熊手中鋼叉哐啷掉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掛在崖邊的蚺婆屍體,嚎出聲來:“這臭婆娘都死透了,誰來給我醫治!臭狗!書生!快救救我!”
中了猛毒,又拼死搏殺良久,莽漢身重的劇毒現已入血入骨,哪裡還能忍得住,哭鬼狼嚎似得叫了起來。妖書生心中一陣煩亂,卻也不敢直接取了廖老三的性命,已經摺了個鶴翁,再丟了眼前這個混賬,怕是無法跟樓主交代。
心煩的一震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