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行到一個僻靜處時,他頭微垂著貼近我耳側道:“以後每日都要多多小心,若太皇太后要為難你,就用這個。”他說著把一個卷軸塞進了我抱著石頭的懷中。
“你要去哪兒?”我偏頭看著他。
他卻什麼也不答,只是撫了撫我耳邊的野花。
一個月後,烈山韜出征柔然。
第十一章 急至軍前
“鳳姑娘,我們在此處休息一下,吃些東西在趕路吧。”烈山韜的親衛李青撩開車簾和我道,我點點頭將車裡的食物和水遞給他,自己也跳下了車,兩人便看著遠處荒涼的景物默默吃了起來。
李青很快吃完了,往日吃完他總是邊等我邊檢查車況,今日吃完卻站在原地不動。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見我看他忙垂下了頭,但隨即又把頭抬起來怔怔地道:“鳳姑娘,十幾日了,你為什麼不問陛下急召姑娘何事?”
我瞧著自己手裡乾巴巴的食物道:“他傷得重嗎?”
“你怎麼知道陛下受了傷?”李青驚訝地看著我。
我沒有答他,兀自看著道旁萎黃的野草淡然一笑。
烈山韜率兵出征柔然的兩個月後,也就是半個月前的深夜,烈山韜的隨身親衛李青到天心居向我宣了一道他的密旨。一個時辰後,我已坐在了皇宮北門的一輛馬車上。
我們的車一路北行,整整行了半個月,而越是靠近北方窗外的景物便越見蕭瑟淒冷。我表面雖沉靜對烈山韜的事隻字不問,可一想到距他越來越近,心還是不由被攪亂。
而李青的話落到我的耳中卻是另一番苦澀。我不問他如何是因為對他的處境已猜出了大概。
他攻城略地馳騁沙場時不會想到我,因為我不是該和他分享成功的人。他若前途受阻不能克敵制勝,我不是能幫他出謀劃策排憂解難之人。我們說到底唯一能分享的東西,只有死亡。
可我確定他還活著,他若死了,我也不會平平安安活到現在,就算兩不遺的毒不發,他臨終也會賜死我和錦愁;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受了傷生死未卜,他在等我,等著看我是不是真的會和他一起走向枯萎,死亡,是不是真的和他撒了個天下最巧妙的謊言。
吃完了乾糧,我就鑽進了車中,李青是個忠誠憨厚之人問我那個問題已經是被好奇熬得不輕才問,追問下去,就不敢了。自顧檢查過車子,我們便又繼續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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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李青持著金牌一路順利透過關卡,進入魏周大營時,天色已黑。可越是深入營中我就越是不敢撩簾外望,因為我怕極了,怕看見營中已掛起白幡,軍卒著了孝衣。我怕我趕到了,他卻等不到我,走了。
最後,車子終於停住,李青撩簾扶我下來。我站定抬頭看向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的旌旗,直到看清上面斗大兩個字依舊是烈山時,鼻子竟莫名地有些酸。
就在我站在皇帳門前不進不退的空擋,便從裡面走出了個軍醫模樣的人,那人一見李青立刻行禮道:“李侍衛你可回來了,陛下這幾日……”
那人話還未說完,就被李青拉住手臂掐斷了話頭。李青見我還愣在門口,便道:“鳳先生請進。”
我聽他改了稱呼,知道這必定是烈山韜囑咐他的。
“陛下說您到了無須稟報即可入內。”
我知道他與御醫有話不便讓我聽到,便深吸了口氣撩簾而入,卻沒想到在皇帳內碰見了一個熟人。
蒼梧王烈山諾形容有些疲憊地歪在椅子上,見我走了進去先是一愣,才要開口責問,目光便轉成了驚訝和恍然。隨即臉上又顯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低聲道:“原來是你。”
我垂首以御醫身份向烈山諾行了一禮,卻並沒說話。
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