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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姐,清兒去買菜了,待會兒就回來,這些讓她做就好。”

我回頭望望桌上碼放著的幾包已經拆封的藥材,稍一猶豫。“呃……”是啊,熬藥可是個技術活,被我搞砸可就不好了。“好,我就在這兒等她回來,你放心去吧。”

“哎。”

單薄的少年身影拐個彎就不見了。我且舒口氣坐下,將熬藥的砂鍋拿來細看了看,內壁上烏黑髮黃的藥漬已經蝕入陶土裡面,想是用了很久了。說來不禁又要嘆氣,吳伯父的病情說不上是什麼病,似乎大部分是由心而生,由擔憂而生。想當時哥哥生死未卜之際,吳伯父正被他的兄弟囚禁著,日日擔心夜夜傷心,怕是就在那時身子已被摧折透了。雖然他並未對兒子變賣家產的做法加以制止,多少內心也是感懷的吧?畢竟那是他守了一輩子的家業,那裡凝聚的豈止是錢財這麼簡單。但一個父親對於兒子的感情,又總是大愛無言。經此一劫,他似乎接受了吳哲威透過科舉進入仕途的抱負,他一定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兒子平白受此災難,終於父子團聚了,又怎麼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的未來呢?

唉……枉我還曾因一點兒小小心思而防備過吳伯父,現在想來真覺得自己太渺小了。若是等我身為人母,我想我也會寧願自己受盡一切委屈非議,只要自己的兒女能過得更好。

“生哥!生哥!”

咦,誰在喊?我起身出門,正好被闖進門來的小人兒撞個正著。

“清兒,你急什麼啊?”我扶住她晃悠悠的身子,卻見那張跑得呼哧哧的小紅臉上寫滿了慌亂無措。

“二小姐!”她似是沒想到會見到我,一時緊張地閉緊嘴巴,雙手也連忙收到身後。

“你不是去買菜的麼?”我瞥一眼那忐忑的小身影,暗暗嘆口氣站開一步。“菜呢?沒買到?”

“二小姐……清兒,清兒把錢弄丟了……嗚,嗚嗚嗚……”說著她便沿著門框一屁股滑到地上哭起來,就像個孩子似的……不,她本來就是個孩子呀!

“好了好了,起來再說。”我一把拉起她坐到板凳上,那張緋紅的小臉兒已經花得不像樣了。“告訴姐姐,丟了多少錢?在哪兒丟的?”

“生哥剛剛給我的二十文錢,嗚嗚……就在集市上,嗚嗚……”兩隻小手交替著抹眼淚,抹不盡便全都擦在了袖口上。我不禁失笑,取出手帕塞進她手裡,一蹭一蹭地教她如何擦眼淚。

“不哭了啊清兒,錢丟了姐姐再給你就是。呶呶呶,你看……”我隨意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向她晃了一晃。“姐姐有錢啊,我現在去買菜,你呢就去給老爺熬藥,好不好?”

“……”淚汪汪的一雙小眼眨巴眨巴望向我,又瞧一眼一旁燒著水的爐火。“嗯,清兒不哭,熬藥我會的!”她轉瞬即破涕為笑,搖著頭頂兩側的小鬏鬏窩到爐邊,熟練地操持起熬藥的工作來。

來到門外見地上有個菜籃,心想定是清兒一撒手丟下的。想想這宅子里老的老,小的小,除去幾個定時來幫忙的雜役侍婢不用多費口舌叮嚀,真難以想象哥哥以前要如何搞定這一大家子。清兒是個小丫頭,是橋生五歲那年和吳哲威在小河邊玩耍時撿到的可憐孩子。因橋生也是被人在橋邊撿到帶回家撫養長大,於是他也同樣同情起被棄於河邊的清兒來,當年就由吳則北找了戶好人家送人收養了。哥哥為她取名清兒,是希望她長大後能如那汨河河水一般清澈明麗。就在去年,那戶人家將只有十歲的清兒送進京城作小婢,小丫頭跟在橋生身邊一口一個“生哥”、“生哥”的叫著,直到後來與橋生一起被哥哥留在身邊,這近半年的時光卻依舊沒能消磨掉清兒的天真與稚氣。或許哥哥收留她,也正是為了這份絕不摻假的純真吧。

出門再過兩條小巷就是固定菜市,每天一早一晚都有人擔菜來賣,規模不大但卻近便。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