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巾包裹的冰袋,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許諾回神,抬頭看著鍾子逸,良久都沒有說話。
“誰打的?”鍾子逸坐下,掰過她的臉,深深淺淺的五個指印,竟都腫起來了。一時心痛不已。
許諾把頭靠在他肩上,微微合上眼睛。也許在這裡,她可以試著放鬆,慢慢平靜下來。“我去了蝶莊!”她去了蝶莊,了卻了所有一直以來懸而未決的事情。
鍾子逸摟著她的手臂不禁更緊了。她去了蝶莊?可想而知的結果,那是她的事,她一直不允許他插手,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是她希望壓制的恥辱的過去。
“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許諾的眼角流下淚來,聲音也有些嘶啞,“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成功後的喜悅,反而……反而對我爸爸充滿了……愧疚!”對!許諾忽然睜開眼睛,是愧疚,她對爸爸的是愧疚!
“你爸爸曾經找過我!”鍾子逸輕輕地在她耳邊道。“他請我承諾他,會給你幸福!”
許諾抬起頭來,滿含深意地看著鍾子逸的眼睛,但終究,一句話也沒有出口。姑姑的話忽然間又響起在她耳邊,“你媽媽的苦,他知道,你的苦,他也知道,可是他的苦,你從來沒有知道過!”反反覆覆的一句話,她從來不知道,不知道她爸爸的苦,從來不知道!
“媽媽!”念念的聲音打斷許諾的思緒。只見他從保姆的懷裡掙扎著下了地,然後腳步很是不穩地衝向父母這邊。
許諾幾乎是出於本能地起身去迎接他。小傢伙一頭栽進媽媽的懷裡,還呵呵地笑起來。許諾站起身來,本想牽著他的手再走幾步,但念念卻抱著她的小腿撒起嬌來,說什麼都不肯再走了,只要她抱。
許諾笑著把他抱起來,親親他肥嘟嘟的小臉蛋,心裡卻是無比平靜了。這樣的一個家,她的丈夫,她的兒子,那些所謂的恨意和抱負,真的恍若隔世的記憶了。鍾子逸自後面環住這對母子,許諾順勢就把頭靠在他的肩口。曾經那些風風雨雨,到最後,她的幸福她還是一手抓地緊緊,想來,自己這些年來追求的,不就是這些麼,一個家,一個依靠,一份溫暖。
人總說,清明時節,暮雨紛紛。淅淅瀝瀝的春雨沾溼青石階梯,一棵棵挺拔的常青樹經過了雨水的洗禮之後顯得格外青翠。一輛黑色的房車緩緩地停在墓園前的一塊空地上,今天這裡沒有往日的寧靜,這塊原本荒棄的空地,今天卻停滿了車子,
車門開啟,裡頭走出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他熟練地撐開手中的雨傘,然後,從車裡抱出自己的兒子,接著走出的,是她年輕的妻子。
“爸爸,我自己走!”念念的腳不安分地動兩下,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把他放下來,“我自己走!”他又重複一遍。
“地是溼的,而且還下著雨,念念讓爸爸抱著就行了!”許諾接過鍾子逸手中的傘,輕聲哄著兒子道,她哪裡會不知道鐘鼎小朋友的那些小心思,他就最喜歡下雨天,踩著地上那些積水的小坑,濺起無數的水漬來。
念念不說話了,小嘴噘得老高,但還是老老實實環著爸爸的脖子。
順階梯而上,許諾已經有些恍惚了,有多久沒有到這裡看母親了,好像從出國以後,就再沒有回來過。回國以後,爸爸基本上每一年都會提醒她,媽媽的忌日,你回去看看,但是,她都沒有,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許更多的是對父親的不滿,他為什麼不回去,難道他就不用去看看麼?
許諾猛然間停下來,鍾子逸也停下來。前面墓碑前肅穆站立著的那位老者,神情無比凝重,他望著墓碑的眼睛是那樣的專注。
淅瀝的雨絲下,許諾竟有一剎那的心疼。
“爸爸!”
許浩南聞聲回頭,有些驚訝,但神色終究還算平靜。
許諾側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