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太子殿下騎馬射箭蹴鞠玩鳥很是聰明,為何正業不精,嬉樂之物得心應手呢?”
朱厚照面紅過耳,兩隻手攥緊,身子也瑟瑟發抖,被楊廷和的話語刺激的即將爆發。
宋楠見狀忙道:“楊學士,殿下知錯了,又何必咄咄逼人,豈不知弦緊易斷,張弛有度才是學問之道。”
楊廷和冷聲道:“張弛有度?如何張弛有度法?”
宋楠道:“我認為學者首先要有興趣,一味的填鴨式教授,恨不得將所有的學問灌入太子腹中,又豈能消化精通?太子並非不懂為學更好治天下的道理,據在下看來,太子是被這種貪多不爛的教授方法弄得怕了,也厭了;太子還年輕,為學修身乃一輩子的事情,何不緩緩而為,積少成多呢?”
楊廷和哦了一聲道:“看來宋侍讀倒不像是一介武夫,對於為學之道還頗有見地,我倒要聽聽你有何高見;你告訴我,如何才能有興趣呢?道理便是道理,學問便是學問,何來半分花哨?”
宋楠道:“您也不必譏笑我,我自然是武夫一介,書也沒讀好,舉人也中不上,但不表示我沒有想法,楊學士如能一日一學,穿插以古往今來事實佐證,相信太子殿下會學的更有趣味,更能記得清楚,聽的明白。”
楊廷和冷笑道:“笑話,你倒是來教我如何為師了,你有何資格?”
宋楠道:“我自然沒有資格,只是建議罷了,有句話叫因材施教,有的人固然過目不忘,有的人確需循循善誘,一味照本宣科,你說出去多少,別人又能理解接受得了多少呢?可為師和善為師是兩碼事。”
楊廷和氣的發抖,怒道:“你是說我不善為師了?”
宋楠道:“我可沒說你楊學士,只是打個比方罷了。”
楊廷和緩步走下臺來,盯著宋楠問道:“照你這麼說,師者還需遷就學者不成?”
宋楠微笑道:“自然要遷就,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己為人師,難道不想想如何傳道授業解惑麼?孔聖弟子三千,能學有所成的不過七十二人,難道其餘的兩千九百多人都是榆木疙瘩不成?說到底還是聖人教授的方法有些問題。”
楊廷和怒喝道:“住口,聖人你也敢褻瀆?你這是反了天了,我終於知道為何太子厭學了,原來便是你這等人歪門邪說蠱惑太子。”
宋楠針鋒相對道:“別給我扣大帽子,我是就事論事而已,何況聖人亦是人,後人遵之為聖,乃是其學問精深勇於自省,古之聖賢說過:吾日三省吾身,聖人不會犯錯,自省為何?”
楊廷和被宋楠一番歪理噎的面紅耳赤,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滿肚子之乎者也,在這些歪理面前竟然沒一條能夠駁斥的。
“你這是歪理,豈有此理。”
宋楠道:“楊學士莫要動怒,就算這是歪理吧,但楊學士可要想想您教的是誰?若教授的是庶民士子倒也罷了,可是您教的可是太子殿下,未來的大明之主,難道不能放下身段尋求能讓太子學的進去的方法麼?”
楊廷和默然,宋楠是在提醒自己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楊廷和看似迂腐,其實絕不迂腐,他之所以對太子嚴格,一來自然是想露一手讓皇上看看,內閣首輔李東陽薦舉自己為少師,自己要抓住這個機會幹出點名堂來。
二來則是基於明朝文人的通病了,明朝文人個個以諍臣自居,自負的一塌糊塗,說話辦事語不驚人死不休,挨板子便是榮耀,挨板子便是資本,久而久之矯枉過正,幾朝文臣個個是這個脾氣,士子文臣中也津津樂道,楊廷和自然也不能免俗。
教授太子,就要將太子視為庶民,該責的責,該罵的罵,好像不這樣做便沒有骨氣一般。
宋楠的提醒讓楊廷和發熱的頭腦有些冷卻,這畢竟是太子,教不好別人不會說太子學不好,而只會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