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亮著一盞床頭燈。
沈良庭趴在床上,袒露出後背,只在下身蓋了條薄薄的毯子。
軟毛的黑色水筆在他右肩移動,傅聞璟坐在他身側,專注地看著手下,用水筆勾形,簡明的線條從肩膀一路延伸至肋下,在白皙的面板上遮蓋住舊的傷疤,綻放出一朵枝葉繁茂交纏的玫瑰。
線條勾勒完,傅聞璟放下筆,用消毒酒精棉擦拭印著紋身圖案的面板,保證面板乾爽,沒有多餘油脂和汗液。
酒精沾上背有些涼意,沈良庭肩膀縮了下,肩胛骨凸起。
傅聞璟壓住他的背,“別怕,還沒開始。”
“沒有怕,”沈良庭放鬆自己,“身體條件反射罷了。”
“何必受這份罪?”傅聞璟把酒精棉扔掉,“這也不好看,我覺得本來那樣就挺好。”
前兩天,沈良庭看到傅聞璟手臂內側有一個很小的蓮花紋身,在手肘內側向下的位置,問他怎麼會有這個,傅聞璟才說是他媽媽給他紋的,剛到國外不適應,他大病一場險些死掉,媽媽請了人來叫魂,他病好後,媽媽就給他紋了一個紋身,說是有保護的含義。
看他好奇,傅聞璟捲起袖子,讓沈良庭用手摸了摸,蓮花看著形狀很粗糙,線條不穩,針頭也大大小小,“在家裡自己紋的嗎?”
“是,紋身還挺貴的,我們沒什麼錢,就買了材料自己弄。不知道是不是消毒消的不到位,當晚又發了高燒,幸好隔天就好了,我媽就更信了。”
沈良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說,“你能也幫我紋一個嗎?”
傅聞璟面露驚訝,“你要紋身?”
沈良庭點點頭,他指了指自己的背,“紋背上吧,你看看哪裡適合。就是有疤,最好能遮一遮。”
“這裡?”傅聞璟隔著襯衣摸他的背,“想紋什麼,脫掉讓我看看。”
沈良庭略一猶豫就點了點頭,“去臥室吧。”
站在臥室中,沈良庭把上衣脫下來,把襯衣整齊地疊好放在一邊,他轉過身,面對傅聞璟的目光,原先還坦然,漸漸就渾身不安,“別這樣看。”
“怎麼看?”
沈良庭結巴一下,“就,就是別直勾勾的。”被他盯著的地方要燒起來。
傅聞璟朝他走了一步,兩人面對面,“說說怎麼弄成這樣的。”
沈良庭低下頭,傅聞璟的手先是摸了摸他的腰,再往上走,到胸腔的位置,沈良庭盯著傅聞璟手行進的路線,這裡是他從別墅三樓的陽臺摔下來,摔斷了肋骨,做了手術,胸前背後,菸頭燙傷還有馬鞭,最嚴重的一道刀傷,從左至右,險些把他豁成兩半。
傅聞璟手滑過,“那這裡呢?”
沈良庭盯著自己身上看了會兒,然後搖頭,“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假不記得?”
沈良庭抬頭微笑,輕描淡寫說,“過去了,如果什麼都記得,可能早就活不下去。”
傅聞璟低頭,鄭重地和他貼了一下臉,“別再怕,我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傷。”
“紋這裡吧。”傅聞璟摸了摸他右肩在滑下來到肋下,“想紋什麼?”
“你決定吧,我怎麼樣都可以。”沈良庭無所謂地說。
圖案畫好,消毒完成,傅聞璟擠出凡士林軟膏,在面板上抹勻,讓面板更有彈性,更好扎。
戴上橡膠手套,針尖纏上線綁了棉花,沾上紋身專用的墨水,墨水滲透進去。
尖端扎進面板,滲出小血點,不可入肉太深,太淺又不留色,力度控制很有講究。
“疼嗎?”傅聞璟問。他一手用紙抹去多餘的墨水和血漬,一手執針,刺得很小心。
“還行。”沈良庭側轉頭,臉枕在手背,黑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