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石家,陳文還是記得很清楚的。兩兄弟一起在大蘭山從軍,兩個笨蛋火兵動不動就出錯,時常被罰,四明山殿後戰過後,哥哥似乎是開了些竅,但弟弟還是老樣子,結果被清出了戰兵營。後面發生的事情,陳文也是提前派人查過,石家的過繼並非特例,軍中也有不少陣亡將士是過繼了兄弟,乃至姊妹的兒子,並非由軍中安排。只是想起這兄弟兩在大蘭山上的種種,有些事情自然也免不了那為之一嘆。
「不瞞二老,此番相請,並非僅僅是敘舊那麼簡單。我聽說現在各地的衛所的軍戶對現在的政策有些不太滿意,有道是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我需要二老為我講解一二。」
「這……」
陳文此番請他們而來,自然並非是敘家常那麼簡單,畢竟現在也是最為忙碌的一段時間,很多事情需要做,哪有那個時間。而今天,陳文此舉,自然是要借聊天來對軍功地主們的普遍情況有一個初步的認識,雖說監察司也並非沒有察覺下面的異常,但是讓親歷者訴說一二,也總是好的。
奈何聽到這話,原本還有些動情的石大娘陡然便是一個激靈,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變得吱吱嗚嗚了起來。
眼見於此,陳文也是微微一笑,繼而向石家老夫婦說道:「我此番請二老過來,就是因為大牛兄弟和二牛兄弟都是在大蘭山上就追隨於我的,是我陳文最為忠實的部下。現在衛所裡積蓄著不滿,這對任何人都不是好事,甚至可以說,如果這些不滿影響到了軍心士氣的話,很可能會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傷亡,這是完全不應該發生的。」
陳文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可是石大娘卻依舊有些猶豫,反倒是她的男人卻彷彿是下了決心。
「大王,實不相瞞,我們也是怕說錯了話會給兒子招人嫉恨。但是既然大王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小人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其實現在的衛所裡面很多人多當前的政策都不是很滿意,甚至就在昨天,塘雅鎮的百戶所裡面大夥還聚眾開了個會,但是也沒能得出個什麼結果來。」
肯說了自是最好,塘雅鎮的會議,陳文在今天也聽到了風聲,此間見這位石大叔開口提及,陳文也是點了點頭,示意其繼續將話說下去。
「按照當初定下的政策,他地的田土出產,可以就近由當地衛所處理,我等在家收取佃租。也可以發運過來,再由我們自行處置。」
石大叔所指,陳文自然知道,軍功授田,每個人都希望分到的地能夠連在一起,但是那麼多人,每個府、每個縣的可支配用地卻是有數的,分到其他縣、其他府、乃至是其他省都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江西收復的那時候,陳文也需要儘快在那裡進行分地,以控制更多的土地和人口在手裡。
「但是我們這兩年,別家不提,只說我們石家,就從沒有一次收到過全額佃租的。聽潘百戶提過,江西那邊的衛所說那裡被韃子禍害得太慘了,佃戶不好招,就算是佃租少要都很困難。光是我們家就有幾十畝地拋荒,沒人種就收不了糧食啊。」
江西人口大幅度下降是現實問題,人力不足,江西那邊也在儘可能的招徠人口,並且利用機械和農具來彌補人力的不足,很多地方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但是現實困難依舊存在,而且這裡面恐怕也未必沒有當地衛所設法侵吞佃租的現象存在。
「這事情,我會派人詳加調查,一定給大夥一個滿意的答覆。」
陳文鄭重其事的許諾,他的信用在軍中還是實打實的。或許是如此,更或許在於當家的都已經放開了,石大娘點了點頭之後,也提到了另一個問題。
「不瞞大王,老身聽以前的百戶說過,那時候咱們江浙王師要擺脫軍糧受到糧商控制的情況,同時也是防著糧商壓低糧價,所以才有了平價購糧的制度。但是現在,海貿的暴利大夥都從邸報上看見了